第406章 太好未必是好事
“褫夺封号，降为...”
皇帝冷硬的声音稍一停顿，最后在三阿哥哀求的目光，还有掌心眉庄的手，让皇帝惩罚的利剑还是再次往上抬高些许。
“降为嫔，在长春宫幽居思过，朕让人给你送些经书，你好好礼佛赎罪吧。”
然后在齐妃身子一软，如释重负的时候，再次看向三阿哥。
“你已经不是稚龄孩童，朕不打算安排什么人照顾你，你就在南三所自行照顾自己，好好读书，修身养性，别再让朕失望。”
“从今日起，不准再踏入后宫一步，至于晨昏定省，也一并免了。”
李静言听到皇帝最后一句，立刻再次直起身，拉着身旁三阿哥的手，满脸乞求看着皇帝。
不让进后宫，这是要彻底隔绝她们母子相见的机会，
可皇帝已经没有再看她的意思。
“你的愚蠢会害了弘时，朕已经给了你最大的宽容。”
如果不是顾忌现在后宫高位嫔妃，只剩下眉庄和敬妃，空缺暂时没有好的人选填补，皇帝刚才甚至想将她直接一撸到底。
皇帝盯着同样不愿意，不能再和额娘见面的弘时，皇帝可没忘记，这事还有一个连带后果，是他一定要杜绝的。
“弘时。”
“皇阿玛。”
三阿哥听到皇帝唤他，欲言又止，想要说什么，却见皇帝神色冷峻，语气不容置疑。
“今日之事，你额娘下毒，自缢每一样都该是死罪，你可明白？”
弘时身体一僵，眼眶通红的点头。
“儿臣明白，皇阿玛...谢皇阿玛留额娘性命。”
说完，将想说出口的话生生咽下，低头垂首，给他皇阿玛再次叩首。
他知道他皇阿玛已经留情，再多说一句，只会让皇阿玛更加厌恶额娘。
位份都是浮云，只要额娘活着就好。至于见面，只要活着总有再见时。
可惜三阿哥不知道是不是从他额娘身上传承的智商太多，根本没有理解他皇阿玛的深意。
“朕看，你根本没有明白。”
皇帝语气愈发严厉，更是带有明显的不满。
三阿哥抬头看着皇帝，眼中带着困惑和委屈。
皇帝无奈，只得将话挑明，手上用力，将眉庄拉到身前。
“你额娘的点心，进的是永和宫，你就没想过，如果点心被你六弟和云昭吃下肚，会是什么后果？”
语气已经不是严厉，而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蠢材，你从听到下毒消息开始，就只知道护着你额娘，还想以自己性命去赎你额娘的罪孽，朕问你，你可曾想过朕？可有想过你永和宫的弟弟妹妹？”
三阿哥浑身一震，眼中愧疚立刻上涌。
他从未想过这一层，只看见惠贵妃无恙，便以为万事大吉，从未想过点心会被误食。
三阿哥看着皇帝愤怒的神情，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眉庄身上。
眉庄对上三阿哥的视线，对他安抚一笑。
她怎么可能给孩子吃外面的东西，就算是永和宫小厨房做的食物，也是采星确认后才会入口，更何况是外头递进来的东西。
三阿哥羞愧难当低下头，只觉自己当真愚蠢至极。
不过皇帝见三阿哥懊悔的神色，面色却明显缓和些许，语气汇中的愤怒都微微收敛，直接定论。
“愿意饶你额娘一命，是念在你惠娘娘求情，更是朕不想伤了你们的骨肉之情。”
三阿哥这时候才明白他皇阿玛的深意，立刻重新跪好，端端正正的给眉庄磕头谢恩。
“儿子糊涂，多谢惠娘娘活命之恩，儿子会谨记惠娘娘恩情，永不敢忘。”
“等儿子安置好额娘，定当带重礼给六弟和三妹压惊赔礼。”
眉庄立刻上前一步，扶起三阿哥，温声道。
“都是自家姐妹，本宫初有孕时，也受过你额娘照拂，听过很多养胎的嘱咐，自然相信她秉性纯良。”
做坏事也一定是被别人唆使，你可千万别忘哈。
眉庄退后一步，站在皇帝身后，看皇帝目光还落在三阿哥身上，脑中一转，又补一句。
“哪里需要什么重礼，你上次给云昭做的木雕小马她就很喜欢，你若有心，就再给六阿哥也做一个，全当是你们兄弟的情谊，比什么重礼都贵重。”
“惠娘娘放心，儿子一定用心给六弟做最好的木雕。”
皇帝见状，这次满意，后宫打破天对皇帝也不过是后院事，孩子尤其是皇子才是真的会影响到皇帝的意愿。
确定三阿哥和六阿哥未来不会因这次事件留下隐患。
皇帝面色终于缓和下来，牵着眉庄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长春宫。
不过皇帝这次并没有跟眉庄回永和宫，而是径直回到养心殿。
对皇帝来说，长春宫的风波虽然平息，但今日的闹剧并没有结束。
碎玉轩的命案，还牵扯着另一个他并不想触动的人。
皇帝在养心殿内坐下，心中却难以平静，神色凝重，目光深远。
今日两场风波，一个对着齐妃，一个牵扯年世兰，都是后宫举足轻重的妃嫔。
可现在接连出事，再加上被自己直接架空的皇后，他不得不重新审视后宫的局势。
皇帝伸手，接过苏培盛递过来的茶，却没有喝，只是静静看着茶盏中的茶叶。
“今日这杯茶沏的不好。”
苏培盛心中一紧，也不敢辩解，忙躬身请罪。
“是奴才疏忽，这就让重新沏一盏。”
皇帝却摆摆手，目光依旧落在茶盏中，盯着茶杯中一片完整的茶叶，在泉水之中缓缓舒展，慢慢成为茶杯中最大的一片茶叶。
皇帝将茶盏搁在案上，缓缓开口。
“茶是好茶，但太好未必是好事。”
侧头对苏培盛吩咐道。
“去，跟敬妃说，碎玉轩的事情让她继续查下去。世兰跟在朕身边多年，朕最是了解她的小性子。”
说完眼神十分有深意的盯着苏培盛。
苏培盛不愧是跟了多年的老太监，立刻会意，躬身退下。
与此同时，皇帝没回的永和宫，敬妃却在享用着永和宫小厨房的手艺。
眉庄用公筷夹了一筷子，放到敬妃碗中，笑着说道。
“都是今早刚送来最时令的，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两人边吃边聊，将一些沉重的话题搁置一旁，说些轻松的话题下饭。
原本备的一桌超眉庄份例的佳肴，她们两个倒是吃得很是尽兴。
可惜，这份宁静没有持续太久。
两人刚放下筷子，苏培盛从咸福宫找到永和宫，将皇帝的口谕带给敬妃。
客气送走苏培盛后，敬妃神情凝重地看向眉庄。
“皇上这是准备放了年世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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