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臣妾也是逼不得已

片刻后，在碎玉轩一片哀恸的哭声中，传出皇帝震怒的声音。

“将那个毒妇打入冷宫！”

此言一出，四下寂然，连哭声都仿佛被掐断。

一片寂静之中，皇帝的声音又恢复冷静，不过却是更加令人胆寒。

“江诚，拖出去杖毙！”

御前侍卫应声而出，江诚被两个侍卫架着往外拖，不过他已经面如死灰，毫无挣扎之意。

皇帝余怒未消，阴沉着一张脸，在最近已经两次聚集在碎玉轩的众妃身上扫视一圈。

自觉和此事无关的妃嫔皆低头垂目，唯恐被皇帝的怒火波及。

不过对皇帝的处理并不满意的人，却还是不得不顶着皇帝的威压，再次站出来。

挺着大肚子的甄嬛，脸色苍白地跪倒在地，往方淳意尸体上扑去。

“淳儿，淳儿！’

一边哭喊，一边抓起淳儿已经冰冷的手，甄嬛声音嘶哑带着几分哭腔却十分清晰。

“姐姐对不起你，姐姐没有保护好你，姐姐来晚...”

“姐姐没有想到，你在碎玉轩休养，都能被人喂下夹竹桃，你还这么小，姐姐如何向你父母交代。”

甄嬛说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一滴一滴落在淳儿已经冰凉的手背上。

这番哭得撕心裂肺，哀恸欲绝，绝对不都是演的。

甄嬛虽然因为甄家的抄家灭族，心已经被后宫侵染得，但对方淳意还是有几分真心疼爱。

方淳意年纪尚小，虽然有些小心机，但也不过是后宫自保的手段，平日里还是天真烂漫。

尤其是甄嬛把她从翊坤宫捞出来后，对甄嬛更是恭敬贴心，把甄嬛当亲姐姐一般信任和依赖。

不管是假小产之事，还是前几日跟她说，年世兰找太医要查她脉象，要她喝药，都是听话的照做。

今日甄嬛不过月份大后，日常在碎玉轩附近走动。

不过几盏茶的功夫，江诚就带人进了碎玉轩。

甄嬛心中的悲痛与愧疚难以言表，紧紧抱着淳儿的尸身，泪水模糊视线，心中却是清晰的愤怒与警觉。

年世兰！

从第一次请安的下马威，御花园和皇帝见面，年世兰时的不屑，侍寝之后的针对，羞辱，投毒。

再加上浣碧，父亲，母亲，还有自己眼前的方淳意。

甄嬛心中翻涌着难以抑制的恨意。

打入冷宫！？

怎么可能就这么便宜她！

一旁一直沉默的皇后，看着甄嬛悲痛欲绝的样子，嘴角微不可见的一挑，转瞬即逝。

然后上前一步，温言安抚道。

“莞贵人节哀，淳常在的事，皇上已然震怒，定会彻查到底。你如今怀着身孕，万不可太过伤心，伤了自己才是大过。”

“快扶你家小主起来，这般哭坏身子，岂不更让逝者难安。”

挥手示意流朱上前搀扶住哭得不能自已的甄嬛。

皇帝身边的眉庄，意味不明地看一眼话说的大气，却直接替皇帝承诺，事情没完的皇后。

一旁的曹琴默这时候，也上前几步，噗通一声跪倒在皇帝面前。

“皇上，臣妾有事禀告。”

皇帝此刻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眉宇间阴云密布。

这已经不是后宫小打小闹，直接投毒，今天是个常在，明天就有可能是皇帝本人！

“说！”

一个字从皇帝牙缝中挤出，手中的念珠已经被掐得咯咯作响，快要赶上眉庄生孩子那天，一件件阴司被揭发出来时的怒火。

“皇上，臣妾恐在不知实情的情况下，做了年氏的帮凶。臣妾虽然怕皇上责罚，却自觉有愧于淳常在，更不敢隐瞒皇上真相。”

“臣妾之前去看望温宜之时，年氏让臣妾联系江诚，当时只说对淳常在的小产之事有所怀疑。臣妾当时并未多想，只当年氏是为证清白，便违逆翊坤宫禁足的命令，擅自帮她联络江诚。”

年世兰的目的就是之前害她禁足的方淳意，与外界的联系的方法是我，我是不知情的。

“谁知年氏竟然如此狠毒，胆敢再次用毒，死无对证，更没想到淳常在养病，本就点了加快药效的香，直接当场毒发。”

这事她不是第一次做，皇帝你可千万别忘，她之前就给甄嬛下过毒，如今是故技重施，心思之狠，手段之毒，屡教不改，千万不要姑息！

“臣妾实在悔恨万分，被年氏利用至此，致使淳常在惨死，只求为淳常在讨回公道。”

再次重申，我是被利用的！

皇帝的目光愈发阴沉，念珠被皇帝拨动得愈发急促，仿佛风雨欲来前的闷雷，不断滚动着压抑的怒火。

冷冷盯着跪在地上的曹琴默。

“你明知翊坤宫禁足，还敢帮毒妇暗中联系江诚！”

曹琴默瑟瑟发抖，额头贴地，口中连连请罪。

“臣妾知罪，臣妾也是逼不得已。”

声音哽咽，眼中含泪，不过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她的逼不得已是什么，皇帝一闭眼，重重深呼吸，这个逼不得已还是他送进翊坤宫的。

带着念珠的手，重重一挥，让曹琴默退开。

曹琴默重重地给皇帝磕了个头，哭得是伤心欲绝，不过起身时，手帕掩面下，嘴角却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

成了！剩下的彻底踩死年世兰，有的是人会伸脚，

退开前，还十分愧疚地给方淳意的尸体深深一礼，仿佛正为自己的愚蠢悔恨不已。

然后退到一旁，低垂着眼睑，像是在忏悔。

不过眉庄却注意到，曹琴默和皇后对视的一瞬间，眼神同样的隐忍得意，像死水下暗涌的冰层，悄然交汇。

再看一眼，一旁哭得已经不顾形象的甄嬛。

这是与虎谋皮，反被虎口所噬？还是演技太好了？

甄嬛再次挣脱流朱的搀扶，跪在皇帝身前。

“皇上，臣妾这碎玉轩已经是第二次遭此横祸，之前臣妾中毒险象环生，如今淳儿更是因此殒命。”

“上次皇上被她哄骗，以为她会改过自新，如今却愈发猖狂，竟敢在宫中屡次行凶，若再不严惩，臣妾实在惶恐不安。”

甄嬛就算还有几分理智，知道语言修饰一二，话不说尽，但直指皇帝姑息养奸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不过就算如此，皇帝内心已经明显波涛汹涌，却依旧强压着情绪，

说到底，皇帝能哄年世兰十几年，年世兰的性子，他太清楚不过。

莽撞、狠辣、直来直去。

这事像年世兰横冲直撞的性子，年世兰也绝对做得出，但皇帝还是隐隐觉得违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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