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皇后，露怯了！

“惠贵妃头上的是东珠吧？”

东珠多产自本朝龙兴之地，被赋予极强的政治和礼制意义，除皇后之外，其他主位嫔妃也只有正式朝服上的朝冠，朝珠才会使用一些用做身份等级的象征，但也只允许在特定的典礼上佩戴。

唯一有资格在非正式典礼上佩戴东珠的，唯有皇后一人。

今日虽然是皇后复出后的首次请安，但说到底不过是一场日常嫔妃聚会。

戴着这套东珠头面出席，本身就是超规格的逾制。

而且不算耳坠上的两颗小东珠，眉庄头上的这颗，虽然不如皇后朝珠上的硕大，但光泽极其莹润，在殿内烛火映照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明显价值比皇后凤冠上的东珠也不遑多让。

刚才眉庄进来时，众嫔妃一眼便被她头上的东珠吸引，不少人心里都咯噔一下，但谁也没有多言。

这位贵妃娘娘之前可一直都是低调谦和的，从未在穿着打扮上逾矩半分，如今却在皇后复出的第一天，戴着如此显眼的东珠出席。

这可别刚走一个华妃，这位又开始嚣张起来。

不过也只是在心里暗自思忖，没有人敢开口说话。

光看看今天到场的五位主位嫔妃，除眉庄之外，两妃齐妃，敬妃，两嫔欣嫔，韶嫔。

其中三位，要么是眉庄一手提携起来的，要么与她交情不浅，这位看着就比当初的华妃还要难对付。

会看不清形势，直白问出来的也就只有齐妃，这个向来事情想不全，还不太会拐弯抹角的。

果然齐妃话音刚落，殿内静了一瞬，众人目光或明或暗地扫向眉庄，等着她的回应。

眉庄神色未变，依旧端坐如初，仿佛并未察觉满殿目光的灼灼。

只是抬手轻轻在东珠上一抚，微微一笑，目光先是缓缓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齐妃身上，眼角余光也注意着屏风的动静。

有人等着看好戏呢。

“齐妃不愧潜邸就跟随皇上，就是好眼力，正是东珠，前几日皇上赏的，说是皇后娘娘病体初愈，是该庆祝，特意赏了这套头面给本宫。”

“皇上对你可真是大方啊。”

齐妃语气听着就透着一分不满，还有几分酸溜溜的味道藏也藏不住，手中的帕子更是不停绞着，显然对眉庄得皇上这份厚赏颇为不忿。

尤其是看着眉庄这个之前的小贵人，现在却一屁股坐自己前面，之前封贵妃时还没有这么明显的感觉，今天一按位份坐下，明显不舒服的感觉就开始在心中翻涌。

不就是仗着生了孩子么？我也有三阿哥啊。

眉庄对齐妃明显不悦的情绪并没有熟视无睹，而是明显的脸色微微一沉。

“皇后娘娘的病还是因为之前在圆明园，本宫生产之时，替本宫操劳过度，才落下的病根，皇上心疼皇后娘娘凤体才会格外开恩，让娘娘好生休养。”

“这次娘娘身体逐渐好转，皇上赏下这套头面，让本宫盛装前来贺喜，也是感念皇后娘娘的恩德。”

“齐妃若是真觉得羡慕，本宫当初的福气给你也来一份，你看如何？”

眉庄话落，盯着齐妃的眼神，平静却透着明显的冷意。

最后不疾不徐地补上一句。

“正好，听说三阿哥最近来景仁宫请安十分殷勤孝顺，倒也方便。”

一番话，让齐妃脸色瞬间变得僵硬起来，眉庄话说的直白，再加上之前生产，齐妃也一直在一旁看着。

自然能听懂眉庄话里的意思，无非是提醒齐妃，当初皇后对眉庄下的死手。

她当时光看就吓得不敢出声，事后也跟身边人感叹过，双胞胎能出生也真是有福气。

那之后皇后就说生病，回宫也一直在景仁宫休养至今。

显然惠贵妃这话是这套东珠头面是皇上对放皇后出来的补偿，自己想要让自己的三阿哥也试试能不能也像双胞胎一样逃过一劫。

齐妃嘴唇动了动，她当然没这个把握，脸上神色一阵青白交错，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眉庄见齐妃语塞，视线在殿内似笑非笑扫视一圈，众人纷纷低头避开眉庄这一刻的目光。

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在众人面前揭破这层窗户纸，却也没有人敢轻易接话。

见此情形，眉庄将视线从众人脸上收回，转移到上首那扇明黄的屏风上。

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目光却锐利如刃。

“皇后娘娘，您说呢？”

空气骤然凝滞，后面众嫔妃的目光，纷纷投到眉庄身上。

惠贵妃，今儿风格大变啊，这么明晃晃地挑衅皇后啊。

眉庄没有管后面的目光。

废话，皇帝把台子，道具全给准备好，不停的给自己竖典型，自己今天要是稍微气场落下一分，怕是现在低头不敢说话的这一群，就会群起而攻之。

只要自己露出一丝破绽，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等着像推华妃一样，把自己也落下马来。

眉庄紧紧盯着那扇屏风后隐隐的身影，眼神锋芒毕露。

众人也屏息凝神，等待着皇后的回应，然而屏风后却一片沉寂，仿佛没有人听见这句意味深长的问话。

片刻后，就在众人等不及时，屏风微微晃动，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剪秋扶着皇后缓缓走出来。

皇后今日是一身极正式的明黄色凤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珠钗端端正正，一身装扮体面又庄重。

和眉庄她们刚入宫时，每次请安，皇后的简单装扮大相径庭。

眉庄目光微动，心头却泛起一丝冷笑。

皇后，露怯了！

皇后缓缓落座，眼神却冷静至极，目光与眉庄对视片刻，道。

“惠贵妃说得极是，三阿哥孝顺懂事，本宫也深感欣慰。”

话落，微微一顿，目光扫过殿中众人，语气不疾不徐。

“只是福气这东西，人生漫长，终究不会一成不变，没有谁能长长久久占尽天意。”

语气平静，落在眉庄身上的目光却似寒潭一般冰冷。

之前你能占上风不过是一时运气，你以为你能一直这么顺利吗？

眉庄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迎着皇后的目光，嘴角笑意更深，甚至轻轻拨动一下自己耳朵上的东珠耳坠。

“皇后娘娘说得是，福气这东西，强求只会适得其反，反而天怒人怨，倒是不求，顺其自然，反而天意垂怜，自有安排。”

明晃晃嘲讽，你之前不择手段什么下场，禁足出来第一天，就看见我占尽风光，就差爬你头上，什么感觉。

眉庄此话一出，加上耳朵上明显逾制的东珠耳坠都晃得皇后心头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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