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演技

太后此举，就是当着皇帝的面，试探眉庄的野心。

眉庄若一着不慎，直接一脚踏入，太后后面只要稍加引导，眉庄便会自陷险境。

将自己有所求的野心暴露无遗。

就算皇帝现在不动眉庄，随着孩子越来越大，以皇帝的小心眼，眉庄的存在终将成为皇帝的隐患。

不过太后也是没有想到，眉庄回宫后，既没有第一天就去寿康宫，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急切。

反而是直接将问题抛给皇帝，等着皇帝做决定。

那皇帝想让眉庄去吗？

眉庄抬眉看向皇帝，手帕下的嘴角微微挑起一个弧度。

‘他会！’

“太后生朕时，曾经亲手为朕缝制过小衣，不过朕过早被养在孝懿仁皇后身边，未能有幸穿上。”

“太后闭宫休养前朕去探望，太后说想将东西赐给安康晞和。你得空就去寿康宫一趟，将太后的礼物取来，顺便代朕问候太后安好。”

皇帝闭着眼，没有看眉庄。

“皇上...”

眉庄的声音说不清是喜是忧，只是在闭眼的皇帝耳中听来格外委屈。

在皇帝看来，眉庄和自己一样，与太后有恩有仇，又被太后抛弃，现在又要去给寿康宫，怎么看都像是自己送她去羊入虎口。

不过皇帝闭着眼却看不到眉庄现在和她的语气截然不同的眼睛。

从年羹尧这次回来一再作死，皇帝心中恐怕已经给年羹尧打上死刑。

考虑到年羹尧手中的兵权和在军中的威望，最重要的是还要利用年羹尧将其他政敌一网打尽，皇帝这时候需要太后一脉，包括隆科多的帮助。

别忘了皇帝本人登基，从龙之功除了怡亲王，隆科多和年羹尧都要占大半，这时候，将隆科多逼到年羹尧一边，只会让局势更加复杂。

当然在皇帝刚将太后气焰全部压下不过一个月，这时候若亲自去找太后合作，自然要割地赔偿。

到时候太后漫天要价，皇帝不仅之前的心血白费，万一太后趁机提出将老十四放出，可就无异于放虎归山，比一百个年羹尧还要麻烦。

这时候自然需要有人能替皇帝出面周旋，既能缓和关系，又能探明太后底线。还有比眉庄更合适的人选吗？

眉庄完全可以受害者的身份，反过来和太后周旋。

至于眉庄愿不愿意去？没看皇帝都闭眼，等着眉庄自己想通，赶紧答应吗？

眉庄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

这可是你自己让我去的，漫天要价，遍地还钱，讨价还价在中间左右局势产生的差价，可就是我自己的了。

“既然是太后之前给皇上准备的，就算皇上现在用不到，留个念想也是好的。”

‘我可不是自愿去的。’

“太后娘娘之前对臣妾多有照顾，但圆明园之事，一些宫人做事实在荒谬，败坏太后娘娘的声誉，以至臣妾和太后娘娘多有误会，太后娘娘还会不会接见臣妾，将礼物送给晞和安康，臣妾心中也没底。”

‘你要我去，那谈判时开条件的权利，可就得归我了。你可不能过后不认。’

皇帝睁眼，看向眉庄。

眉庄低眉没有看向皇帝，而是微微低头，似乎有些...

不安！

皇帝微微倾身，想看清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自己刚才耳中，理智分析的声音，自己印象中一直聪慧从容的惠妃，走一趟寿康宫，会不安吗？

皇帝看过来后，眉庄抬头，是一张将嘴唇抿得紧紧、眼神透着委屈无奈的脸庞。

抬头看到皇帝的视线，立刻调整表情，嘴角硬生生扯出弧度。

“臣妾是皇上的妃嫔，理应为皇上尽孝。臣妾心中虽难免忐忑，但也明白这是为大局考量。太后娘娘素来仁慈，臣妾自会竭力周旋，不负皇上所托。”

皇帝伸手拉过眉庄的手，语气温和。

“太后从初见你开始，就对你青睐有加，甚至将永和宫赐予你，足见看重。之前的一些事，想必也有别人从中挑拨，太后心中一时不畅，但终究会明辨是非。”

“更何况，你刚诞下皇子，为朕延续血脉，太后也会重新衡量你和孩子的分量。”

‘你是在暗示我可以用皇子做和太后谈判的筹码吗？我怎么觉得你在误导我。’

皇帝伸手在眉庄笑得十分勉强的脸上轻轻抚过。

“朕登基以来，内忧外患，连皇子公主的安危都需谨慎考量。为难你了。”

眉庄配合着皇帝的情绪，给皇帝一个宽慰的笑容，心中却暗自思忖。

‘嗯，你难，你最难！你看我是华妃吗？我像是会吃这一套的人吗？’

“臣妾知道，皇上胸怀天下，心有四海，臣妾也最是倾慕皇上的心胸与气度。臣妾自会以大局为重，尽力化解与太后娘娘的误会。”

眉庄手抚上皇帝放在自己脸上的手，这一刻比华妃都要体谅皇帝的难处。

好吧，心里吃不吃皇帝卖惨是一回事，面上还得演好这场戏。

“只是臣妾也怕太后娘娘若因前事心生芥蒂，难以释怀。臣妾力弱难以完全抚平太后娘娘心中波澜。”

‘您能开多大的筹码？可别到时候让我付。’

“你去给太后请个安，陪太后说说话，太后到底是上了年纪，有些事想不开，心中难免郁结。你尽力而为就好，到时候太后有什么想不开的，回来告诉朕，朕得空也会前往寿康宫，给太后侍疾。”

“有皇上这句话，臣妾便有了几分底气。”

眉庄展颜，微微一礼。

算是结束这场和皇帝你来我往，演技和语言的艺术。

想起另一件小事，要在皇帝这留个底。

“皇上，臣妾今早让人交给苏公公的信，您收到了吗？”

眉庄将桌上的竹扇轻轻拿起，仿照皇帝刚才的动作，轻轻转动，顺便转移话题，沉重的话题暂且放放，换个轻松些的。

不过显然皇帝不觉得轻松，脸色明显微沉。

“你怎么会替四阿哥传递信件？”

“啪！”

眉庄手中的竹扇掉落在桌上，眉庄认命的将竹扇递给皇帝。

好吧，自己确实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臣妾坐月子时，四阿哥常来请安，不过臣妾不便见风倒是只能让人给四阿哥送些笔墨纸砚，督促两下学业。”

“臣妾临回宫前，四阿哥托臣妾转交这封信，说是四阿哥对皇上的一番孝心，臣妾不便推辞，便交给苏公公转呈。”

眉庄笑盈盈地看着皇帝现在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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