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皇帝复盘

怡亲王见状，也随之脸一正色，低声问道。

“四哥，两位皇侄看着就是健康有福气的，今日洗三也热闹完成，四哥可是还有其他隐忧？”

怡亲王眉头微皱，有些担心的看着皇帝，语气中透着关切。

皇帝坐在软榻一侧，手上轻转着新的念珠，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他们两个已经平安降生，且身体康健，只要平安长大就好，朕的顾虑不在他们。”

“四哥且说，四哥既然留臣弟下来，必然是有用得上臣弟的地方。便是力有不逮，能帮四哥出出主意，分担一二也是好的。”

皇帝端起一旁的茶盏轻抿一口，他与太后之事他也不知如何开口，难道说他觉得太后讨厌他讨厌到连他的孩子都下得去手。

思忖片刻，问了一个别的问题。

“今日宴会，皇后并未露面，可曾有人提及？”

怡亲王倒是没有料到皇帝会问起此事，愣了一下有些无奈的看着皇帝回道。

“四哥，臣弟可一直坐在您身旁，您要是没有察觉，臣弟自然也不会听到什么。”

这种场合，怡亲王自然是坐在离皇帝最近的位置。而且这次宴会怡亲王全程没有跑出去到处闲逛。

“那你自己可有什么看法？”

怡亲王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他自然也察觉到皇后缺席的不寻常，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也听说了一些传言。

他这位皇兄，其他方面都算精明，唯独在后宅之事上，却是糊涂至极。但他一个做小叔的对皇兄后宅的各位四嫂实在不便多加置喙。

放下茶杯想按之前的惯例，准备胡乱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但皇帝却神色一凝，沉声道。

“照实说。”

怡亲王见状，意识到这次的事恐怕不同以往，牵扯到更深的内情，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直言道。

“臣弟听闻，两位皇侄出生时，出过些意外，今日皇后又病重未能出席。臣弟猜测，左不过是皇后与惠妃之间有所龃龉，在惠妃生产一事上动过手脚，让四哥发现了端倪。”

说罢，看了一眼皇帝的神色，见其并未反驳，心中愈发确定自己的猜测。不过也有一些疑惑，这点事不至于让他如此忧心。

“若真是如此，皇兄直接处置便是，何至于如此？”

皇帝捏了捏眉心，将前两日天然图画赵姥姥和盼儿的事简单讲述一遍。

怡亲王听后，眉头紧锁，对自己皇兄后院的斗争程度有些更深的了解。

不过还是那句话，皇后又不是华妃，前朝有人给她撑着腰垫着后，轻易动不得。

还不是皇兄一声令下的事？而且皇后这不是明显已经被禁足？还有什么值得担忧的？

对上怡亲王的疑问眼神，皇帝道。

“皇后之事，朕为难之处是，两月之后，年羹尧回京，华妃朕自然要多多倚重，若此时处置皇后，恐无人制衡华妃，反而让其势力坐大。朕后宫不稳，朝局亦受牵连。”

“臣弟见今日宴会是由敬妃主持，皇兄不是已经有了制衡华妃的方法吗？”

“敬妃虽也得力，但根基尚浅，性子也缺乏刚毅果决，平常也就能管管后宫琐事，真要面对华妃那等强势人物，怕是难以抗衡。再者，敬妃膝下无子，终究少些分量。需的是一个既能稳住后宫，又能制衡华妃的棋子。这方面敬妃难以与皇后相提并论。”

怡亲王觉得自己在九州清晏内陪他这位皇兄说这些内宅之事，还对他这些小四嫂们评头论足，实在奇怪，但他四哥今日状态神色确实异常，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陪聊。

想想皇帝刚才提的各种条件，一个有背景有底气又能稳住后宫、制衡华妃的人选，来填补皇后留下的空缺，又能对华妃形成有效制约。

怡亲王心中忽有所悟，

“敬妃虽有所欠缺，但皇兄之前不是有过一位能成功制衡华妃，还从华妃手下分得宫权的人选？而且这位人选不是刚添一份底气十足的助力？”

“皇后之事，四哥早就心有预案，而且处理一切妥当。恐怕让四哥今日如此忧心的，并非单单是皇后之事。”

“皇兄盘查时，可是查出了些别的，会影响皇兄处置皇后？”

皇帝对怡亲王的洞察力颇为赞赏，微微点头，但并没有直接透露详情。

怡亲王见状，心中一凛，深知此事不简单，却也不再多问，只能默默陪在一旁，静待皇帝后面的话。

暖阁内一时静默，皇帝缓缓放下茶盏，目光投向远方，似在沉思。

怡亲王见皇帝陷入沉思，心中也在暗自揣摩。

牵扯到皇后，又让皇兄如此忧虑？

‘嘶—不会是涉及到太后吧？’

怡亲王心中一震，手一滑茶杯轻碰桌沿，发出清脆声响，引起皇帝侧目看过来。

怡亲王轻咳一声，试探道。

“皇兄，皇后之事可与太后商议过吗？”

皇帝眸光微闪，不再犹豫，其实也没有什么可犹豫的。

怡亲王生母章佳氏生前虽为先帝生下一子二女，但一直未得先帝晋封，只是个庶妃，早年一直随太后居住在永和宫。

怡亲王也算是在永和宫中长大，对太后和皇帝之间的关系也是深有了解。

皇帝之前不知如何开口，也是因为他已经是九五至尊，富有四海，但作为皇帝他的生母就是非常不喜欢他，甚至往人心最恶毒的方向想，太后可能为了她另一个儿子，不惜毒害他的子嗣。

这个念头如利刃般刺入心头，皇帝脸色骤变，怡亲王见状，心中一惊，忙叫道。

“皇兄。”

皇帝深呼吸尽力平复情绪，缓缓道。

“惠妃生产之时，身边还有一个稳婆，是太后之前就安排好的。甚至惠妃现在住的天然图画也是太后之前就找人帮她打点过的。”

“那个稳婆，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皇帝将太后安排的孙姥姥之事，还有之前太后给眉庄安排的芳静和另一个稳婆生病被送回之事，一并细细道来。

“就是这么巧，太后给惠妃安排的姑姑回京，天然图画出现一个盼儿；一个稳婆生病换上皇后安排的稳婆，直接就冲着让惠妃难产而来，最后这个藏的最深的稳婆更是冲着直接要惠妃的命来的。若非及时发现，惠妃母子恐已遭不测。”

皇帝眉宇间透出寒意，怡亲王听后，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太后和皇帝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其中是几十年的恩怨纠葛，却未料到竟已发展如此险恶。

太后这是要置皇兄于何种处境啊？

怡亲王突然脑中闪现一念，想起皇帝膝下实在单薄的子嗣，还一个不聪明一个身子弱，最后一个，当年要不是老爷子在，恐怕皇兄能直接不让他出生。

这要是再出变故，嘶—

心念百转，怡亲王和皇帝一样，第一个想到的都是一个人。

皇帝一母同胞的弟弟，那位和年羹尧一样骁勇善战，被皇帝贬去景山给先帝守陵的老十四，九龙夺嫡最后，皇帝最后一个竞争者，当年被称为大将军王的老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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