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秋风暖阳

“小主，他们...”

“好流朱，我知道你为我委屈。趋利避害本就是人之本性，不必为此生这么大的气。他们若真要走，我不强留。留下来的，自然是可用之人，未必不是好事。而且这时候不宜起风波。

甄嬛眼神落在了桌上抄了一半的经书和宫规。旁边的流朱和浣碧看甄嬛情绪落下，便也安静下来。

甄嬛沉默片刻后，问：“槿汐姑姑那打点妥当了吗？”

浣碧回道：“打点妥当了，打板子的没有真使劲。槿汐姑姑伤不重，就是离了碎玉轩心里不舍。”

听到槿汐没有受重伤，甄嬛心里放心一些。又让流朱浣碧给槿汐送去了一些补品和银两，又跑了一趟延禧宫给安陵容送了一些礼。

把两人派出去后，甄嬛一个人抄写着经书，但笔下却不如往日那般行云流水。甄嬛望着自己刚才的字迹，有一种事态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

永和宫眉庄躺在摇椅上，听着手下人禀告着碎玉轩的动向。让人给传消息的打了赏后，随手将手中的游记放在了一边。心中盘算着时间，三个月禁足后差不多就是年底，眉庄思索着要不要做点什么？

天朗气清，秋风暖阳。

眉庄躺在院中摇椅上，暂时忘却后宫纷争，享受着片刻偷闲时光。

只见眼前是万里无云的天空，一片湛蓝如洗，仿佛是一块巨大的蓝宝石，一时有些睡意上涌。

不过有道是：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皇帝散步到永和宫门口，没让人通报，直接进来，正好见到这一幕。

永和宫的庭院内，小巧的凉亭外放着一架摇椅，摇椅上躺着一位月白常服的佳人。

秋日的阳光温暖宜人，给整个永和宫增添了几分温暖舒适，也给眉庄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微风拂过，亭子旁的轻纱微动，和眉庄散落的青丝相映同舞；亭角的风铃轻轻作响，似在低语；庭院的花草随风摇曳，散发出淡淡清香。

眉庄唇角微扬，仿佛这片刻的秋风暖阳，伴着轻柔的风铃声，为她一起装扮悠扬的美梦。

皇帝看着眼前的美景美人，脚步一顿，目光凝在沈眉庄身上，竟一时忘了言语。

永和宫上一位主人是太后，皇帝还是皇子时，常常到永和宫请安。但是皇帝对永和宫的印象是复杂的。

太后生皇帝时，只是个贵人，皇帝幼时是养在孝懿仁皇后当年的贵妃膝下。

后来孝懿仁皇后仙逝，皇帝再次回到永和宫，但太后当年膝下已经有十四阿哥。

两人对彼此的情感都是复杂而又矛盾，这种情感伴随皇帝半生，对这座永和宫的印象。以至于皇帝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具体形容。

但绝不是今天这种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感觉。

仿佛内心深处，骨血之内，从未被太阳照过的一部分，也被这秋风暖阳轻轻关照。

皇帝缓步走近，眉庄似有所觉，眼睛微睁，但眼底还是一片茫然，似乎还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迷迷糊糊地眼前的皇帝，声音慵懒地轻声呢喃：“郎君为何入我梦境？”

皇帝一愣，倒没有扫兴，而是跟着一起玩笑：“秋日暖阳温暖宜人，朕想找位兰花仙子，一起偷得浮生半日闲，倒也不知怎么就入你梦乡。”

眉庄轻笑：“秋阳敛烈饱含情，射透轩窗暖画屏。既然来了，便一起偷得浮生半日闲。”

说罢眼皮微阖，似乎又入梦乡。

皇帝见状，嘴角微扬，有些好笑，犹豫要不要使坏，叫醒这个贪图好梦的。

却见眉庄突然睁开眼，看向皇帝，目露诧异地道：“皇上。”立刻就要起身行礼。

皇帝也急忙扶住眉庄，起身太过着急，踉跄的身形。

眉庄站稳后，眼中盛满惊喜，正对上皇帝的目光，浅浅一笑。

“皇上怎么来了？”她声音轻柔，似这秋日的风，拂过人心。

皇帝看着她，笑意更深：“朕路过永和宫，见这庭院景致甚好，便进来瞧瞧。”

眉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轻声道：“皇上是专程来看这秋日景致的？”

皇帝轻笑，目光柔和：“为景也为人。”

眉庄听到此言，眼角眉梢笑意越发浓郁。引着皇帝，步入凉亭内，轻声细语：“皇上怎么没让人通报？臣妾也好接驾。”

皇帝轻拍她的手背，温言道：“不必惊扰秋日胜景。”

眉庄引皇帝落座后，眉庄轻言：“臣妾收了些秋露茶，正适合秋日品茗。臣妾去取来与皇上共饮。”

眉庄转身步入殿内，让人取来茶具，又让人帮她简单收拾了睡散的发髻，轻步走回凉亭。

凉亭内，皇帝看着石桌上眉庄摆放的棋局和棋谱，轻声问道：“你还会下棋？倒是没在你书房看到过。”

眉庄让人把棋盘收起，放下茶具，轻笑，眼波流转：“幼时父亲也曾教过，不过却不精于此，只勉强看的懂棋谱，打发些时间罢了。”

“那可要见识见识你的棋艺。”

眉庄微笑点头，嘴上讨饶：“皇上棋艺精湛，臣妾怕是难以望其项背，到时输了棋，皇上可不许笑话。”

皇帝朗声一笑：“输赢皆是乐趣。”

谈笑间眉庄行云流水，手势轻盈如舞，茶香四溢。倒是看出眉庄茶道颇为精湛。

皇帝轻啜一口，眉宇间露出赞许之色：“果然好茶，秋露之韵，尽在其中。”

眉庄含笑：“谢皇上赞誉。秋露茶是臣妾特意为皇上备下。”眉庄轻抬玉手，为皇帝再斟一杯，眼眸中满是温柔。

两人在凉亭中对坐，赏景品茶，茶香氤氲，秋风轻拂，庭院中的花儿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不知不觉间茶尽杯空，眉庄自然而然地留人。“皇上，天色已晚，不如在此用膳？”眉庄柔声提议。

皇帝微微颔首，笑道：“朕正有此意。”闻言眉庄轻挥玉手，吩咐宫人备膳。

用膳后，眉庄引皇帝至书房，书房内已经摆开了棋局。皇帝先看到的却是棋局旁的书桌上，一幅刚动工的画卷，还看不出雏形。

眉庄开口：“之前跟皇上说的画，今日有了些灵感，便随手勾勒几笔，还未成型。皇上还要等些时日，才能看到成品。”

皇帝看着并未多问，只轻笑点头，自然落座。

眉庄执黑子，皇帝执白子，两人对弈间，眉庄越下越慢，皇帝却还是一贯的神色从容。

行至中局眉庄眉头越来越紧，皇帝却依旧气定神闲，不过眉庄眼神倒是坚韧，每一步都深思熟虑，行至局终眉庄还想挣扎，可惜败局已定。

眉庄轻叹一声，放下棋子。嗔怪道：“皇上棋艺高明，远胜过臣妾，也不说让着些臣妾。”

皇帝含笑摇头：“刚还想赞你棋艺虽差了些，但心志可嘉。现在却开始耍赖，刚才的风骨倒是全然不见。”

眉庄闻言，轻嗔道：“臣妾与皇上谈什么风骨不风骨，不过是闲来无事，附庸风雅，打发时间。”

皇帝听着眉庄的话，眼中笑意更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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