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收尾姜家事
方才在宴席上自语清高的各位大人此时都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他们为了活命，争先恐后的说出自己知道的信息。
至于那什么劳子的同门情谊，更是被轻而易举的抛在了脑后。
什么叫自己送上门来，这就是。
苏旖年弯着眼睛笑了笑，她和沈时浔对视了眼，不约而同的都看上了刚才说经手的那位官员。
宋彦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座首上走下来了，他笑着扶起了那人，语气里带了些亲昵。
“瞧瞧把王大人吓的，头上的汗都出来了，来，坐在座位上，慢慢说。”
王林抹了把额头上豆大的冷汗，看似是在顺着宋彦霖的动作起身，实际上半点重量都没敢压上去。
他拿不准这帮活阎王的主意，只能闭嘴。
而苏旖年和沈时浔经由宋彦霖这一声称呼，已经想起了此人的身份。
——可不就是死去的王杰的亲戚吗？
这家伙仗着和王杰有点关系在滁州混了个不小的官，哪怕胸无半点墨也常年参与着滁州事务。
倒也是不难猜他为什么能经手滁州水坝的全部事务。
沈时浔望着已经快把自己变成鹌鹑的王林，问：“王大人方才不是说自己经手了滁州水坝的事情吗？怎么这会儿又不说了。”
“说！只是不知道各位想知道什么？”
苏旖年沉吟了片刻，先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滁州水坝当初缘何会在张都手里？”
滁州河流众多，河道频繁更改，为了控制水流，大楚从刚立国开始就建造了滁州水坝。
建成之后更是年年都检查整改，先帝末年，滁州突发大水，将水坝冲垮了一段。
为了不让暴涨的河水继续随流，当今皇上楚敛雾登基第一件事情就是先补修水坝。
按照往常管理来讲，这些事该是苏明成这种熟悉滁州水坝又熟悉治水的老臣亲自来监督完工。
可惜那时候苏家正好惹怒了皇上，被流放到了漠北，因而这件差事也就就顺理成章的推出去了。
给了京中老臣，卢家。
卢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在朝中侍奉大楚足有两朝之久。
但就在接下这件差事没多久，卢家小儿子忽而暴毙，紧接着卢老头告老还乡，将差事点名给了张都。
这中间要说是没猫腻，那肯定是没人信的。
苏旖年这时候问出来也没抱着让王林非要答出来的希望，不过就是顺口一提的试探而已。
可没想到，王林小心觑着几人的脸色，竟然还真的说出了当中的缘由。
“姜家本就想接下肥差，但是卢老头三番五次请命将差事夺走，姜家除掉卢老头的小儿子，意思是警告，卢老头害怕自己家里人也都在姜家手底下保不住，所以才冒死请命告老还乡，至于张都，各位都已将姜家查了个底朝天，那姜家和张都的关系，自然也是该清楚的吧？”
“马正阳呢？”苏旖年稍稍坐正了身子。
“马正阳常年给姜家做事，他负责和张都打配合，将朝廷拨下来的银子暗度陈仓给姜家，水坝这边——反正都已经退潮了，那随便修修就得了呗。”
话音落下，瞥见苏旖年等人难看的脸色，他又赶紧躬身补了后半句：“当然，他们这种不顾百姓的贪污，下官是非常不耻的！”
“那也没见你少拿。”沈时浔不阴不阳的讽刺了一句，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对这些知道的这么清楚？”
“实不相瞒，王杰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他怕姜家翻脸不认人，特意将这些事情留下证据放在了书房。”
想到将军府书房里那堆没来得及整理完的证据，宋彦霖冲着沈时浔轻微颔首，意思是自己知道在哪了。
沈时浔将放在王林脖子上的长剑收了回去，让竹影先把人带下去看管了起来。
京中姜家已经处理，按道理来说滁州水案应该也顺势完结。
但姜家把这件事情做得太干净了，以至于姜家都被灭掉了满门，也没能找到可以让张都脱身的证据。
皇上让皇牌给了沈时浔，就是想让沈时浔趁此机会在滁州找到证据把这些事情处理干净了。
不仅仅是给滁州百姓一个慰藉，也是让姜家的事情最后有个收尾。
方才有了点活气的包间再度死气沉沉起来，苏旖年方才又喝了两杯果酒，此时终于觉得屋里的血腥气有些熏人。
她站起身来将自己身后的窗户推开，从外面忽而卷进一股寒风，将屋里的腥味带出去不少。
沈时浔收了长剑，连带着将自己身上那股从尸山血海上爬上来的骇人气势也收了。
他将挂在旁边的大氅裹在了苏旖年身上，压低了声音问：“可是难受了？”
“还行，只是想起忘了问关于姜贤的事情了。”
按照姜贤自己的话来说，他当初是拿了姜家的命令才卷进了滁州水案。
后面他们调查也的确是这样。
不仅如此，姜贤这些年看似是在给姜家做事，实际上给姜家做的事情里处处都是绊子。
那些看起来处理周密的案件里，实则处处都是经不起推敲的破绽。
只要有心人顺藤摸瓜的往下查，就能将姜家的党羽揪出来一大片。
那个少年其实正经来说，该算是有功的。
若是再能从王林嘴里扒出点姜家的命令或者书信什么的，那姜贤身上的罪名就可以更小点。
兴许在内狱呆个几年也就能出来了。
宋彦霖听着两人没头没尾的对话，脑子有点懵：“姜贤？姜贤不是早就处决了吗？”
“没有，他本就常年脱离姜家，为了姜家做的那些事也是在给我们铺路，皇上念在他有功的份上，免掉了死刑，如今在内狱里关着，等到我们将滁州水案的事情处理了，拿了最后的证据回去，他的判决才能最终定下。”
脑海里不合时宜的飘过去一双淡淡的眸子。
宋彦霖咂舌：“那小子看起来比我还装清高。”
“这件事情你怎么会不知道？”
淡淡的眸子从脑海里被挤出去了。
宋彦霖满脑子怨念的看着沈时浔：“你问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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