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误会
兰稚同沈渡正说话，齐宴清来得突然。
“宴清，你回来了，我有话正要同你说……”
兰稚主动迎出去，刚要开口，就被齐宴清给打断了。
“把兰锦慧放出来，是你同母亲提议的？”齐宴清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没进屋内，就站在门廊下。
院子里正忙着做事的下人，觉出不对，一个二个都躲得老远去。
兰稚看齐宴清没有进门的意思，试着问：“你……你进来好不好，下人们都瞧着呢……”
“是不是你。”
齐宴清又重复问了一遍。
兰稚没否认，沉声点点头。
“为什么是你？”
齐宴清黑沉沉的眸子盯过来时，翻滚着一片晦暗。
“我知道，你不愿再见长姐，可她现在毕竟还是你名义上的妻子，总不能一直圈禁着，快过年了，宴清，我明白这件事委屈的是你，等过了年，你应该和长姐好好谈一次，再……”
“和离”两个字还没说完，齐宴清就不想听下去了。
“不用说了。”
齐宴清点点头，垂下眼帘，面上的情绪也散了，明明平淡至极，却又明显散着深深的无力感。
“我也明白，所有人，父亲，母亲，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大局，所做的选择，决定，都是对的，没人敢犯错，没人敢用满门荣耀去赌什么，包括你我，随时都保持着清醒，理智，可是从来没人为我……”
“阿稚，我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你也如此，我以为，你会偏心我一些的。”
齐宴清背着天光，除了那熟悉的轮廓，兰稚看不清他的眼睛，只能听到哽滞的声音下，他动了动唇，却没再发出声音。
房檐上有水滴滑下，在两人的沉默之间，吧嗒吧嗒地响着，像是眼泪坠下的声音。
“公子。”
春杏堂外，那娇柔的唤声传来，循声看去，是雪容。
雪容自顾自进门，站在齐宴清身后的阶下，浅行了个礼：“公子，芙蓉轩备好了公子爱喝的茶，饭菜也都准备好了，公子要去坐坐吗？”
齐宴清从默然之中转身，淡淡道了一声：“好。”
他和雪容离开时，不知怎么，兰稚忽然觉得心里某一处被扯了一下，隐隐作痛。
兰稚不是不明白，可她不能。
她不能沉浸在感情当中，更不能由着自己的心做事，她不敢松懈，不敢有一点疏忽，纵使她知道，就算自己什么都不做，齐宴清也愿意护着她，偏爱她，可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单单只有爱意，实在太浅薄苍白了，根本不足以支撑下去。
“你们俩怎么一会儿好，一会儿吵的？”
沈渡在屋里听了个大概，瞧着兰稚失神般地拖着身子进门，半抱着肩膀倚在边上，懒散问。
兰稚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花瓶里的花枝，小声嘟囔着：“过日子不就是这样吗，哪有不吵架的，嗯……过几天就好了。”
“你倒是想得开。”
沈渡无奈笑笑：“过几天，过几天，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有多少个过几天，人啊，过着过着，这一辈子就没咯。”
——
兰锦慧搬回寻芳阁时是傍晚，屋里倒是一切照旧，没添置什么，也没少什么，可总觉得一下子冷清了。
“姑姑，帮我……”
兰锦慧抚摸着自己有些潮湿的床榻，习惯性地刚要吩咐，才猛然想起，孙姑姑已经不在了。
“少夫人有什么吩咐，奴婢去吧。”
进来的丫头脸熟，兰锦慧记得，她叫彩萍。
“你叫彩萍？”
兰锦慧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除了孙姑姑，她从来不愿在下人面前露悲，更不愿叫人瞧见她掉眼泪的样子。
彩萍欠身：“是，奴婢彩萍，是新来寻芳阁伺候少夫人的。”
兰锦慧打眼瞧了一圈儿，何止彩萍是新来的，这屋里屋外的丫头小厮，人数未减，却都被换过了。
被关在又潮又冷的镜月斋时，兰锦慧做梦都想回寻芳阁，没想到回来的这么快。
这寻芳阁还是老样子，但兰锦慧真的重新坐在这里时，竟觉得同镜月斋没什么分别。
现今，除了她抓住不放的侯府嫡长媳之位，什么都没了，连身边的人都如此陌生，即便没有禁足，即便这侯府的下人还是会尊她一声少夫人，关与不关，又有何区别？
兰锦慧红着眼笑了，摆摆手道：“备饭去吧，我饿了。”
吃过饭，兰锦慧坐在妆台前，卸钗环时，被冷风吹了个哆嗦。
“把窗子关了。”兰锦慧皱眉。
彩萍忙去关窗：“奴婢听说少夫人不喜欢空气闷，这才开了窗，少夫人恕罪。”
从前她的确不爱时常关着窗子，可从镜月斋出来后，她总觉得哪都漏风，开始怕冷了。
若是以往，彩萍定是免不了一通责骂，但此刻兰锦慧连骂她的心思也没有，只是厌烦地翻了个白眼：“以后把窗子关好。”
“奴婢遵命。”
“那个什么雪容娘子，安置在芙蓉轩了？”
“是。”
“大公子时常留在她那？”
“是……”
彩萍在府上做事也不算短，少夫人善妒的性子，她不是不知道，这会儿也是瞧着她的脸色说话，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又要拿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出气了。
不想兰锦慧的脸色并没什么变化，反而还从鼻腔里挤出哼声来：“先前我想着法把人从春杏堂拉走，现在倒是不用出力，那春杏堂想留人都留不住，我还真有点想见见这位雪容娘子了。”
次日早，兰稚才刚睡醒，小汐就一脸抱怨地从外进来传话：“娘子，寻芳阁来人了，叫娘子过去伺候。”
兰稚打着哈气点头：“知道了。”
去寻芳阁的路上，小汐气不过：“才刚一回来，就开始摆谱，要奴婢说，娘子实在不该帮她求这个情，为着她的事，惹的大公子不快不算，她非但不领情，还如此不知收敛，奴婢瞧着，她哪里有什么悔过之心……”
兰稚还没睡醒，有些模糊地摇头：“大夫人已有此意，就算我不开这个口，过年之前，兰锦慧也一定会出来，只是大夫人同样苦于无法说服大公子，我不过是给了个契机罢了。与其到最后她们母子闹得僵，大夫人为了顾全颜面，还是不得不把兰锦慧放出来，倒不如让我来开这个口，帮大夫人解了围，顺理成章，日后她多多少少，也不好太为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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