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得一雪青
她怕，怕晚一点如烟会遭遇不测。
沈池鱼听她已经语带哭腔，是真的慌了神，全然是出于对朋友的担忧的模样，眸中冷意稍缓。
自私自利的柳如烟何德何能有吴棠这样的朋友记挂，真让人烦躁。
有暗卫监督着侯府，沈池鱼当然知道柳如烟现在怎么样了。
一切本就是她在背后做推手，如今的局面也在她预料之中。
她留着江令容一口气受苦，借柳如烟的手解决侯夫人，没让侯夫人经历太过痛苦，已是仁慈。
接下来就是解决柳如烟，作为前世江令容身边最爱咬人的狗，她已经为柳如烟设定好结局。
偏偏此时杀出一个吴棠。
在先前的几次交锋中，她很清楚吴棠的聪慧。
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沈池鱼有个处事原则，就是尽量不要得罪聪明人。
忍下戾气，她问：“你既然担心她，为何不去找柳大人和柳夫人？”
那二人是柳如烟的亲生父母，由他们出面去侯府探望，岂不名正言顺？
吴棠摇头：“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证据证明如烟出事，一切都是我的猜测和感觉。”
“这样贸然惊动柳伯府和柳伯母，万一只是我多心，如烟真的只是生病静养，那我这般兴师动众，就是在给她添麻烦。”
正是因为顾虑重重，既怕是自己多想，又怕猜错反而让柳如烟在侯府难做。
才不敢轻举妄动，在焦急中求到沈池鱼这里。
吴棠敏锐地听出沈池鱼有松动的意思，立马再次承诺：
“你帮我探听出如烟的情况，无论结果如何，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日后凡有所需，我必倾力相报。”
“绝无虚言，我说到做到。”
没给回答，沈池鱼在心中权衡着利弊。
吴棠的父亲是刑部左侍郎，虽不及孔不凡位高权重，但在刑部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对刑部的消息灵通。
自己日后说不定还真有用得到刑部的时候，今日卖吴棠一个人情，或许将来真能派上用场。
几番思量，沈池鱼已经有了计较。
也罢，不过是想打听个消息，说与不说对自己损失不大，却能换来一个承诺。
这笔买卖不算亏。
“好，”沈池鱼装作无奈的叹气，“我姑且试试看，未必能查到什么，你也别抱太大希望。”
吴棠一喜：“多谢，只要知道她如何了就行。”
沈池鱼颔首应下，告诉吴棠自己还有别的事，让她等着消息，就带着雪青和十三朝府门走去。
吴棠再次感谢。
出了相府大门，安排的马车早就等着了，进了车厢，才坐下，手里就被塞了个暖呼呼的手炉。
抬头，雪青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满是渴望八卦的看着她。
沈池鱼抱着温热的手炉，被她那副就差抓耳挠腮，写着“我想问但我不知该不该问”的纠结小模样给逗笑了。
懒懒地靠在车璧上，她挑眉笑道：“怎么了？想问什么就问吧，憋着不难受吗？”
接收到能问的意思，雪青立刻问：“小姐，您是不是早知道柳姑娘是怎么回事？”
她是不聪明，但也不傻。
从小姐和吴姑娘的对话里，已察觉到小姐知道一些内情。
沈池鱼对雪青向来不设防，雪青问了，她也就点点头坦然承认。
“是，我知道。”
雪青又问：“那、那她还活着吗？”
“现在还活着。”以后不清楚。
雪青“哦”了声，低头摆弄着出门前新套在手上的手衣，不再多问半句。
她还是好奇，可懂得分寸，知道有些事情小姐可能不愿意说，那她就不会深究。
反倒是沈池鱼见她如此反应，心思一动，轻声问：“雪青，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狠心？”
会不会……害怕这样的我？
她看似问得随意，视线则静静落在雪青脸上，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雪青愣了愣，连忙摇头，大圆眼睛清澈而坚定，里面没有犹豫和恐惧。
“不会，奴婢怎么会害怕您，奴婢永远都不会怕您。”
她认真注视着沈池鱼，盲目又信赖，“奴婢相信小姐，小姐做事一定有小姐的道理。”
小姐不会无缘无故去害人，更不会滥杀无辜。
会对那些人出手，必然是她们先对不起小姐，做了很坏很坏的事情！
在雪青心里，小姐是世上最好的人。
所以，就算小姐手段凌厉了些，也是那些人咎由自取！
面对雪青那双毫无杂质全然信任的眼睛，沈池鱼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
她伸出手，轻轻拍拍雪青的手背没再多说什么，唇角的笑意暖化凤眸里的积雪。
得一雪青，是她的幸运。
马车在京都最繁华的街市之一停下，沈池鱼主仆三人走进名为“玉颜斋”的胭脂铺子。
铺面宽敞明亮，装潢雅致，一进去，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花香粉香混合而成的馥郁气息，却又不会觉得甜腻太闷。
多宝阁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胭脂水粉、口脂香膏。
从常见的胭脂到特制的罕见的货色，一应俱全。
沈池鱼听沈明叙提到过，他不仅培养了一批制香师和脂粉匠，也在对外招天赋极高之人，给的银子极高。
这也就导致，玉颜斋里的很多脂粉都是独一无二。
此刻虽是上午，天气又冷，铺子里依旧有不少客人。
多是衣着光鲜的夫人小姐，由丫鬟陪着，在柜台前细细挑选，低声交谈。
伙计们有男有女，个个面带笑容，殷勤周到地介绍着，生意确实很是红火。
柜台后，之前在梧桐院见过的中年掌柜正拨弄着算盘给一位姑娘结账。
抬眼瞧见沈池鱼又低下头，顿了顿，又抬眼看了下旁边的雪青，先是愣了下，随即脸上堆起恭敬的笑容。
拉过旁边的伙计算账，他绕过柜台上前就要行礼。
沈池鱼抬手虚虚一拦，止住了他的动作，低声道：“掌柜的不必多礼，我二哥可在？”
她没有取下风帽，宽大的毛边挡住她大半的脸，让人看不清长相。
要不是认出雪青，钱掌柜也不会知道来的是大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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