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是试探我自己
随即解释道：“今日要去的地方山路崎岖，不适合马车前行。”
沈池鱼无异议，她已经学会骑马了，可能还不精于此道，但寻常代步无碍。
扫过四周，在确认只有一匹马后，她有异议了。
“只有一匹？”
“嗯，”谢无妄应了声，理所当然道：“追风脚程快，我们去的地方有点远。”
他戏谑问：“怎么？不敢与我同乘？”
猜到他是刻意为之，沈池鱼无奈，暗暗叹气，压下心里那点不自在。
坦然道：“有何不敢，只是要委屈王爷的宝马了。”
谢无妄弯唇，利落翻身上马后，朝她伸出手。
明媚的阳光在他身后勾勒出挺拔的轮廓，那只骨节分明很有力量感的手悬在半空。
沈池鱼略一迟疑，还是将自己的递了过去。
谢无妄眉峰很轻的挑了下，他的手因身体缘故常年冰冷，而覆在上面的手却是截然相反的温软。
暖意顺着肌理透过手心，让他有点热。
那只手细腻如玉，指甲修剪整齐泛着淡淡的粉，很可爱。
握紧，轻轻一带，沈池鱼只觉身子一轻，反应过来时已经稳稳坐在了他身前。
背后是他胸膛传来的坚实温热的感觉，以及他常年用的清冽独特的沉水香的香味。
“坐稳了。”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沈池鱼躲了躲，耳根泛起薄红。
下一刻，追风四蹄腾空，一声长嘶后，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风在耳边呼啸，沈池鱼被带的往后靠，脊背不可避免地与谢无妄紧贴。
即使隔着衣服，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衣料下肌肉的轮廓。
这种紧密相依的姿态让她身体僵住，心跳不受控地有些乱。
谢无妄察觉到了，自觉往后仰了点。
策马出了城门，他没往城外的官道去，而是一头扎进了京郊连绵的群山之中。
山路蜿蜒崎岖，林木林立，马蹄踩着落满枯叶的山路飞奔。
沈池鱼起初还试图记住来时陆，在七拐八绕迷失方向后，她放弃了，只能全然让身后的人掌控前行的路径。
谢无妄显然对这片山林极为熟悉，不知过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他策马停在一处山坳的平地上，此处三面环山，一侧有清泉潺潺流过，形成一片清澈见底的水潭。
山里天气的原因，潭边绿草如茵，不知名的野花随风摇曳。
远处山峦叠翠，云雾缭绕，宛如在仙境。
景色幽静秀美，又杳无人烟，只有清脆鸟鸣，空灵声声能抚平人内心的焦躁。
谢无妄率先下马，然后将沈池鱼扶下来。
他没拴着追风，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小包袱，拍了拍它的脖颈。
骏马温顺地低下头，灵性十足的自己去溪边饮水啃草了。
“跟我来。”
谢无妄朝着水潭另一侧，一条宫闱隐蔽的小径走去。
沈池鱼默默跟上。
两人又步行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眼前的景象让她怔住。
竹林深处不是世外桃源，是一片被精心清理过的空地，空地中间，并排立着两座坟茔。
坟冢以青石垒砌，修葺得十分整齐，周围干干净净不见一根杂草，显然是有人定期前来打扫祭奠。
坟前没有立碑，光秃秃的也无任何标识。
谢无妄将刚才在过来的路上顺手折的山花放在坟头，为这方寂静之地增添几分生气与哀思。
山风穿过竹林发出沙沙声响，沈池鱼环顾一圈，只觉此地幽深静谧，仿佛与世隔绝。
她又看回面前的两座无碑之坟，心中涌起巨大的疑惑。
谢无妄不会无缘无故特意把她带来此处，这墓主人是谁？
为何葬在这等隐秘之地？又为什么没有碑文？
这么想的，她也这么问了：“这是谁的坟冢？”
谢无妄蹲在坟冢前，打开包袱，拿出准备的新鲜贡品一一摆好，听到问话，并未直接回答。
而是侧过头，对她道：“你猜猜看。”
沈池鱼的心莫名一跳，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大逆不道的念头，毫无征兆地冒出来。
联系到谢无妄身边亲近的人，以及此地的隐秘程度……
她用玩笑的口吻，轻声道：“总不会是先太子和太子妃的吧？”
话一出口，她觉得自己太荒谬了。
先太子虽是‘因罪自戕’，可他到死也是太子，先帝并未废他，因此，那两两位的陵寝应当爱皇陵之中，受后世香火供奉。
怎么可能会悄无声息地葬在这荒山野岭？
然而，谢无妄没有反驳。
那双深邃的桃花眼静静地看着她，里面有万千情绪在无声翻涌。
长久的沉默，比肯定的回答更具有冲击力。
这一刻，山风似乎静止，鸟鸣无声歇息。
天地间只有两座无碑的孤坟，和两个内心孤独的人。
沈池鱼扯了下嘴角，想说什么，可过快跳动的心让她发不出声音。
沉重的情绪远超她的想象，她无法相信大雍朝最受爱戴的太子夫妇会葬在此处。
终于，谢无妄先开口打破令人窒息的寂静。
“我知道你一直在查先太子的事。”
他声音平缓：“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那些旧事沉埋多年，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保持着蹲着的姿势，他抬手搭在坟冢上，“在你之前，我也从未想过要跟任何人说起。”
沈池鱼嗓音艰涩：“那你……”为何要带我来？
“我不想因此与你之间有隔阂，”谢无妄的目光重新落回她脸上，“我不想你误会，也不想你选择别人。”
沈池鱼狠狠蜷缩了下，他……在意？
谢无妄深目看着她：“在郑简找过你后，我以为你听完他的说辞，应该会相信他，选择与他联手一同对付我。”
平静的话语在沈池鱼心里砸出巨大水花，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彭延昌动手那晚，他是故意让自己回去，故意让郑简把她劫走！
他知道郑简在暗处伺机而动。
可是，目的呢？试探她？
瞧出沈池鱼的想法，谢无妄缓缓道：“我不是试探你，是试探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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