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 章 风雨前的宁静

“恩公？你……哈！！”小红见肥宝回来，刚悄悄探出个头，一看到他身后跟着的九叔和林潭，吓得立马缩回墙后。

九叔朝林潭递了个眼神，林潭会意，迅速解下背上的收魂伞，递了过去。

九叔指诀一掐，口中念起收魂咒，指尖在伞面的阴阳印上一点，伞应声打开，缓缓转动，生出一股强劲吸力，一下子就把小红的魂魄收了进去。

“恩公？恩公？！”小红吓得魂体发颤，还以为是肥宝特地请人来收她。

肥宝连忙上前，低声安慰：“小红姑娘，你别怕，这位可是镇上最有名的道长，是来帮你轮回转世的。”

轮回？那怎么行！

她母亲还没安顿好，现在就去投胎，留母亲一个人怎么活下去？

正想到这儿，小红挣扎得更加猛烈，伞面迅速凸起，但依旧挣脱不开。

她母亲像是心有所感，颤巍巍拄着拐杖，摸着墙从里屋走了出来。

神情激动，惊慌失措的四处张望，侧耳努力听着动静：

“阿文？阿文，是不是你回来了？小红呢？我刚才好像听见她在叫……”

肥宝赶忙上前扶住她手臂，只觉触手冰凉，连忙改口：“大娘，我……小红她……”话到嘴边，再看对方一无所知苍老憔悴的脸庞，这噩耗怎么也说不出口。

九叔将收魂伞递给林潭，取出一张黄符走向老太太，语气凝重：

“大姐，你这身子再拖下去，怕是要出大事。”

“什么？”老太太一愣，自觉只是普通风寒，没钱买药吃，拖久了才身子虚弱，“没、没大事吧……”

九叔叹了口气，看了看肥宝，又望向正在伞中剧烈挣扎的小红，决定实话实说：

“姑娘，你虽然是一片孝心，但人鬼殊途。你身上的阴气对活人如同刀剑，你母亲长期与你相处，身子哪能不垮？再这样下去，别说生病，性命都难保！”

收魂伞突然静了下来。

小红的母亲却像明白了什么，怪不得这些日子心口总是无缘无故锥心的疼，心神不宁，可因为女儿一直就在身旁，她就没往别处想。

难道……

不愿意相信脑中的想法，慌乱地推开肥宝，声音发抖：“阿文，他……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小红呢？小红！小红你去哪儿了？！”

小红在伞中沉默不语。

林潭见状，将伞一开放她出来。

小红从伞里飘出，身体凝实了很多，也不那么心悸阳气的灼伤，一落地就立马扑向母亲，想抱却又不敢，只能站在原地痛哭：

“妈，是我对不起您……我、我其实早就死了！我怕您没人照顾，才一直没走……没想到反而害您病了，妈！”

“你胡说什么！不准胡说！”老太太不愿相信，凭感觉一把抱住女儿，即便魂魄冰寒刺骨，侵蚀得她直发抖，也死活不肯松手。

母女俩抱头痛哭，终于将一切说明。

小红的死纯属意外。

她爹早逝，家产被亲戚霸占，母女俩被赶出家门，娘家也没人了，无奈只能来投靠嫁到本地的姨母。

谁曾想还没到地方就出了事。

小红放心不下母亲，执念成鬼，凝结出实体，除了掩藏不住自身阴气，看上去与活人无异。

等她们情绪稍缓，九叔耐心解释。

人鬼终究不同路，执意相伴只会两败俱伤。老太太本就体弱，再这样下去，只怕真要下去“团聚”了。

小红知道这样对母亲不好，可还没找到表哥，没给母亲找个依靠，她哪能安心下去投胎？

林潭仔细问起她表哥的情况，一听名字，觉得还挺耳熟。

小红的姨母早年就与娘家断了联系。

她性子强势泼辣，跟小红母亲的软性子合不来，自从嫁进一家米商富户，就几乎不和娘家往来了。

“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投靠。可到了才听说，姨母去年过世了，只留下表哥还在世，跟着叔伯过日子……我不求别的，只求他们能给母亲一口饭吃……”

小红哽咽着说，虽然已经没有眼泪，却仍满是悲伤。

林潭仔细回想，突然灵光一闪：“你姨母夫家……是不是姓钱？”

忽然记起，钱家事件那个幸存的小子，别人都叫他“傻蛋”，好像就叫阿文？

小红猛地抬头，眼中放光，连连点头：“是！是姓钱，做米粮生意的！我打听就在这附近，可一直找不到……”

“当然找不到，他们家在隔壁任家镇。”林潭松了口气，低声告诉九叔，她姨母八成就是那个吵架特别厉害的钱家媳妇，以前还跟她打过交道。

九叔也对那人印象很深，立即写下一封信，托人寄往任家镇，请大贵帮忙找钱家人核实，让母女俩耐心等待。

小红扑通一声跪地，苦苦哀求：想等到母亲认亲成功后再去投胎。

九叔感念她一片孝心，将收魂伞暂时放在这里，让她能栖身在里面，这样既不影响生人，她也舒服些。

这件事总算有了眉目。

但小红的母亲仍难接受女儿已经逝去，哭着哭着，哭晕了过去。

肥宝赶紧将她抱进屋里。

九叔取出驱邪符贴在她眉心，指诀变换，猛地一抽，拉出一缕盘踞已久的阴气，随手一抖，符纸燃起。

“阴气已除，抓两帖温补的药，好好调养便无大碍。”九叔说完，肥宝和小红都松了口气。

肥宝赶忙去请大夫，九叔则在屋中仔细勘查，尤其那三具残尸，最终确认是被蛊虫操控的尸傀。

凶手无疑就是那巫师。

九叔开始在肥宝家布阵设局，静候巫师自投罗网。

可一连两天都毫无动静。

不仅没等来巫师，连史家也大门紧闭，毫无声响。

史公子依旧卧床养伤，整个史家突然沉寂，再无异动。

九叔不可能一直守在这儿，收了酬劳就返回伏虎居，但留下的布置也足够护肥宝周全。

肥宝实在咽不下这口窝囊气，整天盯着史家的动静。

可史家一直关门闭户，除了采买的下人，再无人进出，连铺子都暂停营业。

小海觉得，史公子是被朱老板打怕了，不敢再招惹朱家，估计也就歇了心思，劝肥宝别死盯了，赶紧出摊卖粥才是正事，否则连这唯一生计都难保，真的要负债了。

可肥宝心里那团火始终烧着。

憋屈了好几天没法抒发，等小海休息这天，兄弟俩买了两样小菜，在家喝闷酒发泄不快。

这一切被暂留的小红听了进去。

想到史公子气焰嚣张，欺人太甚，又念及肥宝的恩情，一时义愤难填，两人一鬼一拍即合：决定今晚，就去教训史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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