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 章 战后清算

吸血鬼之患暂告平息，吴神父刚松了半口气，却骤然被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噎住，呛得连连咳嗽。

众人循声疾奔，穿过大厅，拐过廊角，在教堂后楼梯阴暗的角落里，发现了瘫软在地，抖如筛糠的森教士。

他面无血色，手指颤巍巍地指向外面，语无伦次：“他、他们……外面……”

吴神父心头一紧，扒着窗框向外望去，只见庭院中，传教士们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霎时肝胆俱裂，踉跄着冲出去查看。

不幸的是，这些人早已被僵尸吸干了精血。从尸身散落轨迹来看，他们是自己从休息室跑出来的。

唯有最年轻的文森特，傻人有傻福，阴差阳错捡回一命，或许是他睡得太沉无人唤醒，又或许这些人跑出来时没叫他。

之后他又被亡故教士的鬼魂引到大厅吟唱圣歌，那些聚集在他周围的灵体，无意间掩盖了他的生人气息，让他逃过一劫。

这教堂实乃大凶之地，其中的邪异气息轻易就能将人拖入幻境，死得不明不白。

吴神父望着这些鲜活的生命因他而逝，如遭雷击，跪地痛哭失声。

九叔无声叹息，提点几句后就带弟子离开。

三人步入长廊，林潭无意间回望大厅，昏黄烛光勉强渗入，漆黑一片的厅堂里，竟然密密麻麻站满了垂首的“人”。

他们庄严肃穆，手持圣经，面向神像，姿态虔诚。

而他们的上帝像，早已被三煞位侵蚀得神圣不再，毫无光辉。

倒挂着，正对着这群至死仍不忘祷告的灵魂们，无声地流淌着血泪。

“你看什么呢？”秋生见她发愣，也凑过来张望。

经他一打岔，林潭再定睛看去，厅内已是空空如也，仿佛刚才一幕只是错觉。

“没事，走吧。”林潭低语。

这三煞位本就不该修建任何建筑，当初第一批来此的传教士，怕是遭人算计，才在此修建了教堂。

三人离去前，九叔审视着破损的墙壁，取出银匕首，灌注法力，在破口处刻下一道深深的驱邪符，以防煞气外泄。

翌日，彻夜未眠的吴神父听从九叔的建议，忍痛将同伴的遗体尽数火化。

吸血鬼的残躯也被拖出，在烈日下烧成灰烬。

短短五日，十几人的传教队伍仅剩三人幸存。

吴神父泪尽泣血，怒斥总部是骗子混账，居然将这根本不能住人的凶煞教堂拨给他们，几乎令他手下全军覆没。

要是早知这里如此险恶，他绝不会带人来这送死。

惨剧也无法隐瞒，好不容易积聚的教众顷刻间消散殆尽。

安妮倒是始终如一，依旧带人前来帮忙火化遗体，柔声安慰神父。

吴神父痛失伙伴，又从文森特的经历中推断出先前几批传教士的灵魂一直困在教堂，这里根本就是一处吃人的魔窟。

他彻底信服了九叔，当即修书一封寄回总部，痛斥上层。

表示自己可以接受不洁之物，也可以对抗吸血鬼，但绝不能接受一座从根源上就不该存在的教堂！

要是总部早点言明，诸多悲剧都可以避免，他也不会失去这么多同伴。

幸运的是，这封信恰好被刚驱魔归来的彼得神父收到。

他刚解决了一只擅长制造幻境，自称海外进修数百次的恶魔，原本以为会是个硬茬子，不料几杵子下去就现了原形。

再再再再次滚回地狱向上司汇报第N+1次失败。

上司已经不对它抱任何期望，指望他赢下赌约，还不如祈祷上帝老死，当即把这废物打入地狱，加入黑名单，永不录用。

彼得不明其中的权力倾轧，也不懂总部派遣吴神父的真实目的，只知因这愚蠢命令，教会白白损失了十几位年轻教士。

他自己亦是这环里的受害者，当即勃然大怒，冲回教廷，将一众懵然的主教打得哭爹喊娘，连连求饶。

第二日，教廷便下达命令，接回吴神父，并永久关闭这座旧教堂。

等待期间，吴神父一直借住在教堂外围，在安妮帮助下着手修缮教堂，确保他们离开后，里面的东西不会跑出来为祸。

临行前，他将自己的十字架法器留在了大厅中央，一为镇压煞气，二为让困于其中的灵魂能稍得安宁。

教堂修缮完毕，吴神父将剩余款项尽数归还安妮，带着仅存的两名“独苗”返回省城，等待回国的轮船。

此番经历让他看谁都不顺眼，天天疯狂锻炼体魄，只待归去后“好好招待”他那几位好上司。

镇长尸体被抬回衙门后不久，提前避祸的王老板重返酒泉镇。

从安妮处得知一切后，聪明的他立刻理清来龙去脉。看着安妮拿出的符纸，立马备下厚礼，亲赴伏虎居拜访九叔。

又为老友收了尸，并郑重请求九叔处理酒厂事宜，是正常相请，而非威逼利诱。

只要礼数周到，九叔自然不会拒绝。

也是在处理酒厂女鬼时，众人才发现失踪已久的大卫，都在酒缸中泡发成“胖大海”了。

自然，后事也由王老板一并料理。

诸事了结，九叔收到了来自茅山的两封书信。

一封来自掌门师兄石坚，他一票决定了将屠龙逐出师门的提议，并直接下达了追杀令！

另一封则是伏虎道长托小豪写的回信，详述了当年教堂事件的真实经历。

就在石坚下令后不久，在荒郊野外苟延残喘，挣扎在变异边缘的屠龙，正盘坐运功逼毒。

忽闻周遭草丛传来窸窣声响，脸色青紫，急忙收势，警惕环视四周。

只见一个身着破旧道袍的男子悄然出现，负手而行，每一步都带着骇人气息，宽大道袍无风自动，气势逼人。

“你是何人？想干什么？！”屠龙强撑站起，面露凶悍，试图掩饰自身虚弱。

男子不发一言缓缓走近，露出一张……肿胀如猪头、青紫交加、几乎辨不清五官的脸。

“你……？！”屠龙急速思索，脑子里毫无印象，目光却骤然定格在对方脑门上戴着的孔方兄上，那是雪阳的东西！

这人莫非是……

不等他问出口，男子身形一晃，眨眼间从十几米外闪现至面前。

一掌压下，轻拍在屠龙顶门！

屠龙如遭五雷轰顶，猛地喷出一口黑血，七窍顿时血流如注。

身体绵软无力，直挺挺跪倒在地，周身经脉尽碎，无力地抬了抬手，攥住对方衣角。

他已经从此人刚才运功的微弱气息中，探出了来历。

“师……师父……”一声微弱至不可闻的气音从口中溢出，手臂颓然垂落，倒地再无生机。

男子在尸身前沉默站立片刻，旋即身影一晃，如鬼魅般消失无踪。

出现在几里外一处简陋野营地里。

家乐抱着柴火回来，见师父仍在“酣睡”，便轻手轻脚地为师父盖好袄子，转身继续添火烧饭，对几里外刚刚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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