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逆转阁楼（十三）
辛黎总感觉自己跟苏燕之间虽然有了秘密，但又感觉像是没有。
虽然她说不希望她将事情散播出去，但看着感觉她根本不在意这些事。
那次吵架后，纪世依旧缠着苏燕，苏燕依旧不搭理纪世。
不过最近，似乎感情不顺的不止苏燕和纪世，还有韩琪和她的小男友。
原本辛黎是不知道，但韩琪居然主动将这一切告诉了她。
“我是跟他网恋认识的，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外省的，没想到居然跟我是同一个学校的。只不过人家比我小，是高一的。”
“我们已经见过了，但说实话，我有点不想继续下去了。因为他太粘人了，而且占有欲很强。这段感情让我很压抑，可我不知道该怎么提分手。”
听着韩琪的话，辛黎慢吞吞吃完手里的包子，淡然开口：“你直接提不就好啦？”
韩琪咬着吸管，声音含糊不清说着，“……可我害怕，害怕他不愿意。你看，苏燕不也跟纪世分手了，甚至都转班了，但纪世不是依旧不依不饶？”
“那你们谈了多久？”
“半年吧。”
“既然这段恋爱没有让你自己开心，就尽快分开吧。难道你已经喜欢到非他不可了？”
“才没有到那个程度，反正我一开始也只是想玩玩而已。”
辛黎拍拍手，认真说道：“这话听着就挺令人伤心的。”
韩琪撇撇嘴，有些不满地开口：“可我本来就是这样想的，我也想给我的青春留下些不一样的记忆。”
“那你就利落分手呗，这样也算是给你的青春留下了不一样的记忆。”
韩琪似乎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有些埋怨地看向辛黎。
“你难道就不想给自己的青春留下不一样的记忆吗？”
辛黎听到这话，没忍住笑了，“是你说的，我只是个只在意成绩的书呆子而已。但我，确实不想。”
她急了，有些急切地反问辛黎：“你难道就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吗？不是说你的家人，是异性，是让你感觉到怦然心动的人。”
辛黎听到这个问话，脑海中浮现的居然还是试卷。
看来她是真的没救了。
其实要说让她感觉到怦然心动的人，还真有一个。
哪怕那是一场骗局，可她的确为此感到心动。
可知道真相后，更多的还是厌恶。
果然，像她这样的人，连朋友都没有，肖想什么爱情？
辛黎不相信所谓爱情，那些对于她来说太过虚无缥缈了。
比起爱情，她还是更愿意将时间全部献给学习。
这样想着，她神情淡淡开口：“没有，从来没有。”
现在不会有，以后更不会有。
韩琪听到这个回答也不惊讶，毕竟辛黎就是这样一个人。
对很多事情都不在意，却在学习上非常喜欢钻牛角。
韩琪觉得，可能是她家里人给她太大压力了，所以她才会如此。
“可惜，你尝不到爱情的甜蜜了。”
辛黎想都没想就回道：“可我现在只看到苦涩和争吵。”
韩琪：……无法反驳。
“我先回去了，你慢慢烦恼吧。虽然我依旧建议你直接一点，直接分手是最好的选择。”
辛黎说完就走了，回到教室，还没坐一会儿，就被班主任叫走了。
辛黎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跟着班主任来到办公室。
班主任看着辛黎，犹豫了好久，才艰难地扯动嘴角，声音轻得像是能被风吹散。
“辛黎……我原本没想告诉你这件事的，怕你承受不住，但……我觉得我不该擅自做决定。辛黎，你奶奶……出事了，没能抢救回来。”
辛黎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整个人在原地。
脑海瞬间空白，只剩下班主任的话在脑子里反复冲撞。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紧，半天 才挤出两个字，可声音仍然带着颤抖。
“……什么？”
“我现在带你去医院，去见你奶奶最后一面。”
班主任说着伸手去拉她，辛黎没有任何反应，脚步虚浮得像是踩在棉花上。
她的意识还陷在混沌中，那句“没能抢救过来”在耳边无限循环。
什么叫没能抢救过来……
奶奶……要离开她了吗？
不……她不相信……
她还没能给奶奶看见她大学录取通知书，她还没能带奶奶享福，她还没能……
巨大的鸣笛声响起，将辛黎的思绪打断。
她猛然回神，望向前方。
可眼前发黑，她险些没能看清。
但就算看清了又能怎样？前方无数辆车，显然是堵车了。
班主任也有些焦急，他透过后视镜看向辛黎，尽量稳住声线，“没事的辛黎，应该还来得……”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辛黎推开门直接跑走。
班主任都没来得及喊住她，就已然看不见辛黎的身影。
可辛黎知道的，她知道的……
赶不上的……根本赶不上……
但即使这样，她还是不想放弃。
万一呢……万一奶奶也在等着她呢？
辛黎这样想着，根本停不脚步。
哪怕冷风很刺骨，哪怕腿脚开始变得沉重，哪怕自己的眼前早已模糊……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感觉整个人都疲惫不堪，像是有无数东西压在她的身上。
跑到最后，她整个人摔倒在地，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为什么……她不能跑得更快些？！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眼前阵阵发黑，连呼吸都被掠夺。
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一滴滴落下。
为什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辛黎……你怎么能……这么废物……
再无任何力气，连意识都被切断，徒留黑暗与悲伤。
等她再次睁开眼，却只能看见奶奶的尸体。
辛黎看着她苍白又苍老的脸，泪水无声滑落。
她还是来晚了，要是她早点出现，早点帮辛黎来到这里，一切是不是就能有所改变？
可为什么……要那样残忍？
在这种时候夺走她唯一拥有的东西？
辛黎终究是没能放声大哭，她抬手默默擦干净眼泪，在班主任的陪同下将一切后事处理妥当。
期间，她的情绪都很平淡，可班主任屡次想要安慰她，但一看见她的表情，就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像不管说什么都没用。
班主任是知道辛黎家里的情况的，拿了两百给辛黎，给她放假三天，让她来调整心情。
可辛黎并没有接，也没有应话。
她就那么看着天空，明明脸上没什么表情，却给人很悲伤的感觉。
班主任终究是不放心，最后决定自己每天晚上都过来看下。
辛黎依旧没有回答，就那么呆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天空。
直到班主任离开，屋子里终于归于平静。
辛黎这才将目光缓缓转向放在桌子上的属于她和奶奶的合照。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近乎僵硬地走向那合照。
辛黎小心翼翼拿起那合照，手指轻轻拂过奶奶的脸庞，泪水再次无声滑落。
若是奶奶都不在了，那辛黎努力的动力又在哪里？
她本就很多事都不在意，努力学习也仅仅是因为能让奶奶开心。
可现在，这个前提已经不在了。
那她……还能为自己做些什么？
辛黎有些疲倦地闭了闭眼，心脏依旧传来阵阵疼痛。
找点事情给自己做吧，不然待会又要胡思乱想。
她抬手擦掉还未干的眼泪，准备将家里的东西收拾一下。
可收拾着收拾着，眼泪却再次涌出。
她常年住校，所以整个房子里都是奶奶生活过的痕迹，只是看着，她就能想象到画面。
真正让她泣不成声的，还是奶奶压在枕头下那厚厚的信封。
那信封里全都是钱，而那张信里写满了对自己的担忧。
辛黎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悲痛，放声痛哭。
她紧紧抱着那封信，却又快速松开，小心翼翼放到一边。
她怕自己的眼泪会打湿那封信，那是奶奶最后留给她的东西。
那里面的钱，都是留给她上大学用的。
足够她三年大学的费用，奶奶到底攒了多久……
她以为自己努力学习就是为了能够证明自己。
奶奶以为，因为父母的原因，她总是表现得对什么都不在意，唯独在学习上非常积极，大概是想要证明自己。
所以每次她拿到好成绩，奶奶都会不留余力地夸自己，甚至还会特意做大餐给自己。
她说，希望自己能够不要这么在意外界，因为她的宝贝孙女就是最棒的。
她不需要靠任何东西去证明，就是最棒的。
可辛黎每次都努力学习，并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只是想要让奶奶开心。
但看着奶奶写得这些话，辛黎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好笨……
居然一直误解奶奶的意思……
奶奶最大愿望就是她能平安喜乐地度过余生。
不需要有太大的出息，也不需要去跟别人比较，只需要快乐长大，能够做好自己就足矣。
可是奶奶，她真的好贪心……
她想要奶奶能够一直陪着自己，能够一直看着她长大……
可现在，这些都成为了妄想……
在这个属于青春的年纪，辛黎得到了深刻的记忆，也教给了她一个人生的道理。
原来，幸福可以就这样被剥夺。
原来，不是谁都能一直陪着她。
原来，离别是这样的令人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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