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就当告别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就当告别了

顾文殊一路强忍着的眼泪终究是落了下来。

宋廷拉开车门，看着她脸上的泪，有一瞬的恍惚，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她脆弱的一面，她这些年成长得面面俱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他便以为她什么都不缺也什么都不怕，除了和他见不得人的这段关系，她的人生，已然是活在了人上人的高度。

“文殊，”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说，“对不起。”

顾文殊看了他一眼，眼神很淡，随后视线放到前方，笑了笑，“没什么好对不起的，都是我自己的选择，现在也不过是报应罢了。”

报应？

因为他吗？

她言语间，和骤变的态度，是已经将他看作人生的污点了？

“文殊，自从我前妻去世后，我再没有娶过，身边除了你，没有别人，我们这段关系，我一直都看得很重。”

“你爱我吗？”顾文殊打断他。

问了一个必定会让双方都尴尬的问题。

他嘴角的笑多少有些牵强，“我们都这个年纪了，爱了一辈子，你怎么还会这么问？”

“你爱我，你把自己看作单身，可是你对我的爱，却是能容忍我身份上是别的男人的妻子，你跟我偷情，不觉得心里有亏吗？”

他眉间拧了下，“你和温明谦……我知道你们是分床睡的。”

“是么？那莱儿又是怎么来的？”

顾文殊转头，定定  看着他，“我在温家是什么处境，你根本不清楚，我和温明谦究竟是分床，还是一个月内会有上几次，你也不清楚，可你这些年，看似是一直安安分分的守着我，其实你只是在享受这段关系，没头没尾也甘愿。”

她优雅的擦掉眼泪，其实没什么好哭的，甚至这一刻，她被亲儿子给赶出家门的心痛，远远盖过了这辈子宋廷带给她的伤害。

“宋廷，你这辈子活得挺累的，装了一辈子的儒雅绅士，实则道貌岸然，你说话做事总是体面得当，圆滑世故，你舍不得你靠妻家积累起来的财力和势力，你也舍不得我带给你的年少情爱，你哪方都舍不得，想要的太多，可你除了满足你自己，你亏欠所有人。”

男人脸色越发暗沉，眉眼沉静，抿着唇一句话也没说。

或许他就习惯了这么平静的，看别人在他面前发疯。

他甚至连一丝丝的真实情感，都不会轻意的流露出来。

即便顾文殊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也不见他有恼羞成怒的迹象。

“好自为之吧，我不会纠缠你，毕竟我也要脸，不是见不得光么，那我为什么非要闹得人尽皆知，你也不全是坏的，就你那一丁点的好，哪怕是装的，我也释怀了，只是以后，既然没有交集了，就老死不相往来吧。”

宋廷把着车门的手略微松了松。

很细微的动作，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来。

他黑眸轻垂着，面上覆着一层显而易见的悲伤，“我亏欠你，抱歉，只要你需要我，我豁出一切都会护着你，以后……保重。”

顾文殊只当他最后两个字是真心的。

至于什么护不护的，没那个必要了。

“松手吧，我要开车了。”

宋廷暗暗咬牙，脸颊线条因咬合而轻微突起。

“好。”半响，他松开手。

帮她把车门合上。

顾文殊开车便走。

到路口拐角，她视线往一个方向上一放，一开始只觉得站在车旁的身影很熟悉，视线一定，当看清倚靠着车身抽烟的男人是温明谦时，顾文殊没控制住，一脚踩下油门。

“吱”声刺耳，她双手趴着方向盘，头抬起，隔着车窗，看向同样在看她的男人。

温明谦站着的位置，能够轻而易举的看见刚才她和宋廷的互动。

他在这里待了很久？一直看着？

而此时隔空相对，温明谦面色平静，眼神也不带攻击性，只是他向来是不抽烟的，身上带着香烟也只是作应酬交际的时候递给别人，这是第一次，顾文殊看见他抽烟。

所以，是不是证明，她和宋廷的关系，温明谦一直是知道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质问过她？

顾文殊有很多话想问，可若是让她真的去温明谦面前问，她又暂时没有那个勇气。

毕竟做脏事的人是她。

他就那么看着，一直到一根烟燃尽，他掐灭烟头，扔进垃圾桶里，上车离开。

平静到好似所有人他早已经心知肚明，只是不在他的掌控范围内，或许是还没有触及到他最后那层底线，或许是顾文殊这几十年来做温太太做得太成功，以至于温家渐渐离不开她，或许是她起码给温明谦留下了温莱，一个，他的亲生孩子。

他没什么好责怪的，他这辈子，从学业到婚姻，从事业到家庭，他一直在受摆布。

刚才那支烟，就当是他在送别了。

没想到，半辈子貌合神离，到分开这一刻，顾文殊居然才和他有一种心灵相通的感觉。

无奈，终究是错位缘分。

顾文殊被赶出家门的消息，姜昭很快就知道了，不禁唏嘘。

她今晚做的这个局，的确是把每个人都算计进去了，她就没想过要让温家的人好过，可她低估了温覆的狠。

这样的人，六亲不认，和他对上，就算打不死也要恶心很久。

周绪京的人远远跟着，拍了几张照片给他，顾文殊离开温家后，和宋廷还有温明谦的交集，姜昭都看见了。

站在女性的角度，她难免替人心疼。

“宝宝，”周绪京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你洗好了吗？”

姜昭怔了一瞬后，很快回神，她看了一眼梳妆镜里的自己，然后将手机给倒扣在桌面上，拢了一件外套下楼去。

周绪京在煮面，到家后，姜昭喊饿，晚上吃的早就消化完了，缠着他想吃面，他自然宠着，让她上楼去洗澡，他在厨房里煮面条，中途送画的人过来，他先关了火。

姜昭还没下楼，便看见他面前的那堆画，踩楼梯的脚步便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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