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记忆片段
身旁忽坐下个人，谢荣递了壶酒给他，眉目舒缓。
“怎么又跑出来吹风，身体都好全了么。”
赫连潭才像回过神来一般，淡淡一笑：“好的差不多了，不妨事。”
“那就好，师尊这回为了你的伤，颇废了一番心思，快些痊愈，他老人家也放心。”
“嗯。”
师兄弟二人静默坐了会儿，赫连潭垂下眸，心底一闪而过那日在桃林遇见的女子。
他心思重，醒来后诸多疑惑，却都藏在心里，靠着自己观察一一解答。
只有那女子，谜一般，却深深纠缠在他心底，令他不时想起。
良久，赫连潭作势把玩着酒壶，漫不经心的问：“师哥，我当真一直留在山上么。”
谢荣手顿了顿，移开视线，讪笑：“怎么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忽然这么想罢了。”
见谢荣有意隐瞒，赫连潭没有多问，起身，抽出一把软剑，笑意微深。
“久未与师兄过招，不知可生疏了不曾。”
“哈哈，这有何难，一试便知。”
谢荣是个武痴，当即眼睛一亮，随手折了根树枝迎上去。
二人师出同门，剑势却不尽相同。
赫连潭剑走游龙，矫若惊鸿，一招一式皆是凛冽。
谢荣看似风轻云淡，明月清风，绵软中却透着霸道，杀机暗藏。
转眼十几招过去，两人皆觉得酣畅淋漓，迎着悬崖边料峭的风，剑招越来越快。
若是普通人站在此处，定是觉得只有两团残影，分不清谁是谁。
“师弟，小心了！”
谢荣恣意大笑，剑在手中翻转出一个漂亮的剑花朝赫连潭刺去。
赫连潭勾了勾唇，弯下腰躲过，软剑抵在地面绷成一条弧。
倏地，赫连潭心头一悸，崖边散落着许多小石子，脚下一时不稳，他径直后倾。
身后是万丈悬崖。
谢荣瞪大眼睛，惊叫：“师弟！”
整个人扑出去想拉住赫连潭，却已是来不及。
赫连潭费力的想把剑插进峭壁里缓住下落的速度，剑身却与峭壁激起一阵火花，插不进分毫。
猛然，赫连潭撞到一块凸起的石头上，额头狠狠砸了一下，瞬间嗡的一声，脑中一片空白。
他整个人被拦腰挂在一棵歪脖子树上，脑中嗡嗡响着。
天上的云很白，天很蓝，飞鸟偶尔掠过，带起一幕幕纷乱画面。
“在下是夏北使臣，给贵女请安了。”
“公主，莫怕，我来了。”
“公主……”
赫连潭难以抑制的捂住额头痛苦闷哼，心里像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惶惶空洞。
无声叫嚣着，都在尖声控诉他。
你都忘了什么！
“唔嗯……”
纷杂片段中，女人的脸渐渐清晰明了，眉目如画，巧笑嫣然。
是那日桃林遇见的女子！
她到底是谁，这些画面都是怎么回事。
画面中，有时是他与那女子并肩策马而行，有时是两人同在一处下棋喝茶。
每一幕，都让他的心跳动的速度加快，眼眶竟涌起酸涩感。
他多想，穿过这些画面，真实的拥抱住那人。
这个念头刚起，赫连潭几乎被自己吓了一跳，他性子孤僻清冷，平日里就连师兄师尊都不亲近。
怎么会对一个不认识的奇怪女人生出这种念头。
无暇细思，谢荣已经焦急的跳下来找他。
“师弟，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谢荣满脸懊恼，都怪他拉着赫连潭比武，赫连潭刚痊愈不久，怎能如此操劳。
赫连潭摇了摇头，脑中痛意散去不少，在谢荣搀扶下坐了起来，眼神却逐渐转为坚定。
“师兄，我并非一直在山上，对不对。”
谢荣一怔，舌头几乎打结了：“这，这怎么说……”
“我之前遇到过一个女子，方才掉下来时，隐约记起一些片段。我之前认识她，而且，关系匪浅。”
谢荣讪讪：“这，我其实也不大清楚。”
这倒是真的，百花谷不问世事，他知道赫连潭中毒的事，仅也是因为关心这师弟。
其余的事，他便学了訾阳华，一心做个出世人。
赫连潭敛下眸中深思，语气不容抗拒：“我要下山，探明她的身份。”
谢荣大急：“万万不可，师尊不准你离开！”
可赫连潭决定要做的事，他又岂拦得住，丢下一句：“请师兄代我向师尊请罪。”
人便已施展轻功掠下崖。
徒留谢荣一人在歪脖子树上，脸色扭曲良久，认命的返回山上像訾阳华回禀。
訾阳华已然出关，但仍不大见人，与闭关时并无区别。
谢荣硬着头皮禀报：“师，师尊，师弟他下山了。”
盘膝而坐的华发男子睁眼，太阳穴高高鼓起，满目冰冷怒意：“下山？何意！”
“他说要寻人……”
“放肆！简直是胡闹！你竟也让他走，你这师兄怎么当的！”
訾阳华大怒，他已决定不再让赫连潭沾染世俗，唯有留在百花谷不问世事，方能在这乱局中留下赫连潭性命。
谁知赫连潭失忆了仍不让他省心。
沉着脸思虑片刻，訾阳华叮嘱谢荣：“你即刻下山去追他，务必把人带回来。”
谢荣躬身行礼：“徒儿领命。”
虽被连累挨了顿训斥，谢荣却并无怪罪赫连潭的意思，心下只是叹息。
师尊总说当今天下乱局丛生，赫连潭留在俗世会有灾厄不断。
可师弟的性子，又岂是知道前路艰难，便会退缩不前之人。
若当真如此，倒也不值得他如此尽心对待。
赫连潭轻功不如他，身子也未好全，不出半日，谢荣便追上了他。
却不急着一时将人带回去，只是守在暗处默默保护。
师尊的忧虑，无非就是师弟的安全，而他也知道，赫连潭不达目的，不会乖乖留在山上。
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去，只要人没事就好。
赫连潭漫无目的的走了一日，离南离越来越近，他心中的疑惑也愈发强烈。
若按师尊所说，他自小在百花谷中长大，从未下山，那为何，对这些地方，他有如此熟悉的感觉。
信步走在官道上，赫连潭忽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就好像是一种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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