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汪灿（7）

想到那个画面，小蜜蜂就觉得自己的核心程序都要开始颤抖了。

林见微悠闲地换了个姿势。

“慌什么？”

“我告诉他的，哪一句是假的？”

她摊摊手，一脸无辜：“其他的，可是他自己根据线索，‘合理’推断出来的。他自己攻略自己，能怪谁呢？”

“《失忆期间凭借本能和线索依旧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你》这个故事应该会很有趣吧。”

“所以，”

“稳住，我们能赢。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他自我攻略的这条康庄大道上，再轻轻地……推他那么一两把。”

一种莫名的冲动在他胸腔里鼓噪、蔓延，几乎要破体而出。

他想见她。

这种冲动来得如此迅猛而毫无道理，甚至压过了他素来引以为傲的冷静和审慎。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冲出了房门。

走廊、训练场、休息区……他脚步匆匆，目光急切地扫过每一个可能的身影。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着，期待又忐忑。

寻遍了几个地方，却始终不见她。汪灿停在一条空旷的走廊尽头，扶着墙壁，大口地喘着气。

“想和你看着星空，只谈夜色与微风～

不关心明天，不在乎所有～

只对你有独钟。”

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为他此刻的心情做注脚。

“哒、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从他身后的走廊另一端不疾不徐地传来。

汪灿的呼吸一窒，猛地转过身去。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放缓。

“扑通扑通扑通——”

逆着光，一个窈窕的身影正一步步朝他走来。

是林见微。

她似乎也看见了他，脚步未停，一步步穿越那光影交织的长廊，走向他。

嘈杂的人声、训练的呼喝、无处不在的压抑感，都在这一刻远去、消失。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温柔歌声和她。

仿佛他们之间隔着的不是一条短短的走廊，而是既定的命运轨迹。而他此刻的转身，与她的迎面走来，是这条轨迹上早已标注好的交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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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见微歪着头，眉眼弯弯，“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汪灿：“……”

刚刚涌起的情愫，被这句话砸得七零八落。

很美，可惜长了张嘴。

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林见微像是抓住了他的把柄，“嗯？你还敢叹气？”

她上前一步，手臂一伸，勾住了汪灿的脖子，将他往自己这边一带。

“走！”她几乎是半挟持着他，转身就往某个方向拖，“跟我去好好掰扯掰扯！”

汪灿没有挣扎，一方面是他此刻心思纷乱，另一方面……他似乎也并不排斥这种接触。

然而

当他看清行走的路线时，心里那点旖旎瞬间消散殆尽。

熟悉的通道，熟悉的拐角，熟悉的……那个挂着裙装人形标识的门。

汪灿的心，彻底死了。

又是厕所又是厕所又是厕所！

他认命地被林见微拽进了这个堪称他们“秘密基地”的女厕所，身后门锁“咔哒”一声。

林见微松开了勾住他脖子的手，刚才那副兴师问罪的气势也如同潮水般退去。她向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些许距离。

汪灿看着她，下意识地想问：“有什么……”——有什么事吗？

话到了嘴边，却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有什么事吗？

如果……如果他们真的像他推测的那样，那么这句话，未免太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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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下来，等着她开口。

林见微盯着汪灿的眼睛。眼里翻涌着许多汪灿看不懂的情绪。

她就那样盯着他看了好久好久，仿佛要透过他失忆后略显迷茫的双眼，一直看到他那被迷雾笼罩的灵魂深处去。

林见微忽然仰起了头，望着天花板上单调的灯光，轻叹了一口气。

一缕微光悄然滑落，沿着太阳穴的弧度，瞬间便没入了她乌黑的发间，消失无踪。

汪灿一眼就发现了。

不愿在他面前流泪吗？

是因为他不是“汪灿”吗？

所以不能在他面前褪下坚硬强大的外壳，不能展露出伤痕累累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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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见微刚刚流过泪的眼睛泛着红，攥紧拳头，捶向汪灿的胸口。

汪灿强行遏制住了反击的本能。

“砰”的一声闷响。

有些疼。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失忆！”

声音带着哭腔，又被她极力压制着。

拳头一下下落在汪灿的胸膛上，她的肩膀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压抑的哽咽声终于无法抑制地从唇边逸出。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支撑，向前一倾，将身体的重量完全交付。

汪灿的身体瞬间僵硬如铁，透过薄薄衣料传来她滚烫的体温。

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泪水迅速浸湿了他肩部的布料。

“我们之间所有的回忆……”

她的声音闷在他的肩颈处，闷得厉害，“在你这里……全都化为乌有了……”

“有时候……有时候我甚至会觉得……会觉得我的汪灿……已经死了……”

后脑的伤口突然不那么疼了，因为有其他地方替代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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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见微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濡湿，黏成一簇簇，一片朦胧的水色中，温柔地笑了，“把我……把我的汪灿……还给我好不好？”

汪灿见不得她这个样子。他宁愿她像之前那样，嚣张地挑衅他，恶狠狠地骂他，甚至再给他后脑来一下，也不想看到她这样。

他抬手，骨节分明，带着训练留下的薄茧，本应是充满力量和攻击性，此刻却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的脸颊。

指腹笨拙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滚烫的液体灼烧着汪灿的指尖，他想抚平她所有伤痛，可他没有办法。

“妹妹，不生气好不好？”

不要气我没办法把那个汪灿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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