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吴邪if线4
吴邪在半梦半醒间，感觉眼尾处传来熟悉的搔痒感。
他下意识地嘟囔，声音带着未醒的鼻音，“微微，你的头发挠得我好痒啊……”
吴邪迷迷糊糊等待着，等待一个带着笑意的回应，或者一个落在他眼角的吻。
吴邪猛地睁开眼。
枕边，是空的。
他抬手摸向自己的眼尾，触手一片湿凉。
不是她的头发。
是他自己的眼泪。
心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蜷缩起来，将脸深深埋进那个还残留着一点点微微的气息的枕头里，肩膀颤抖着，发出几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台灯在他身侧投下一圈昏黄的光晕，却照不亮他眼底深沉的晦暗。
吴邪熟练地拧开一个棕色的药瓶，倒出几粒白色的小药片在手心，仰头吞了下去。
药效发作需要一点时间。他喜欢这短暂的空隙，这从清醒到沉沦的意识模糊的几秒钟。他躺下来，闭上眼睛，等待着。
渐渐地，周遭的轮廓开始软化，思绪像浸了水的墨迹，一点点洇开，失去了清晰的边界。就在这朦胧将透未透之际，那个熟悉的身影，便如期而至。
他看见他的爱人就坐在他刚才坐过的床沿，穿着那件他最喜欢的鹅黄色家居服，侧着身子，正低头摆弄着窗台上那盆有些蔫了的绿萝。她的头发松松地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颈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吴邪，你又忘了给‘小坚强’浇水啦！你看它，叶子都耷拉下来了，跟你现在这副样子可真像。”
吴邪感觉到自己嘴角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他听见自己用带着笑意回应：
“哪有？我比它精神多了。再说了，不是还有你记得嘛，微微管家婆。”
“哼，我才不是管家婆。” 她扭过头来，光影在她脸上跳跃，那双眼睛亮晶晶的，盛满了狡黠和温柔，“我这是拯救濒危植物，顺便……拯救一下你这个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古董’。”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去碰碰她的脸颊，温热的、细腻的，带着阳光和淡淡洗衣液混合的清香。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以后，你和‘小坚强’，都归我管，行不行？”
她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像两弯新月。“这还差不多。”
清晰的身影像水中的倒影一般，微微晃动、扭曲，然后一点点变得透明、模糊，最终如同被风吹散的轻烟，无声无息地融进了无边的黑暗里。
就在她完全消失的前一刹那，他又听到她极轻地说了一句：
“吴邪，要好好睡觉啊。”
然后，世界彻底陷入沉寂的黑暗。
药物终于将他拖入了没有梦境的沉睡。
他享受这服药后的几秒钟，享受那片刻爱人犹在的错觉。哪怕明知醒来后是加倍的虚空与疼痛，也甘之如饴。
每一个依靠药物入眠的夜晚，都是一场短暂而奢侈的献祭。
……
“要陪我一起吗？”
王盟红着眼眶，用力地点了点头。
车子驶向郊外的墓园。天气阴沉，冷风萧瑟。
吴邪捧着那支鲜红的海棠，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刻着“林见微”名字的墓碑。
他缓缓地蹲下身，伸出手，拂去墓碑照片上的灰尘。照片上，林见微笑靥如花。
“这束花，献给我的挚爱，”
“我的永恒，”
“我的无望，”
“我的，”
他停顿了一下，用尽全身力气。
“林见微。”
风更冷了，卷起枯叶，打着旋儿，仿佛无声的悲鸣。
他站在那里，像一座永远不会倒下的碑。
“我想单独和微微待一会儿，王萌，你去山下买些微微爱吃的桂花糕。”
“好。”王萌不疑有他。
听着脚步声远去，直至消失，吴邪几乎是脱力地靠坐在冰凉的墓碑旁，侧脸贴着石头，想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
从口袋里掏出小药瓶，拧开瓶盖，将里面所有的白色药片尽数倒在掌心，小小的一堆，像一捧绝望的雪。
吴邪仰起头，将这一把全部倒进嘴里，喉结艰难地滚动，噎得生疼。
药效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上，意识开始剥离，身体变得轻盈。世界在他眼前旋转、模糊。
他站在吴山居的院子里，正是海棠花开的季节，粉白的花瓣悠悠飘落。林见微就站在那棵花树下，转过身来，笑吟吟地看着他，眼睛里盛满了细碎的阳光。
“吴邪，你愣在那里做什么？”
“快来看，这棵海棠今年开得特别好，我晾在院子里的被子肯定都沾上花香了。”
吴邪心里疼得发酸，又甜得发颤。
“微微……”
“哎呀，你怎么傻乎乎的？”林见微歪着头，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是不是又熬夜看笔记了？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许熬夜！”她叉着腰，故作生气地瞪他。
“没有，没有熬夜。”吴邪连忙摇头，目光贪婪地流连在她脸上，舍不得移开半分，“我就是……就是想你了。”
林见微脸上的怒气消散，伸出手，轻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傻不傻呀，我不是一直都在吗？”
“吴邪，别总是皱着眉头。”
她凑近了些，“以后不准吃那些药了，听见没有？对身体不好。要是睡不着，我就陪你说话，说到你睡着为止，就像以前一样。”
“好……不吃了，再也不吃了……”吴邪哽咽着，用力点头，泪水毫无预兆地滑落。他伸出手，这一次，终于握住了她的手。
“这还差不多。”林见微笑了，眉眼弯弯，反握住他的手，拉着他往屋里走，“走吧，外面风大，我们回家。王盟是不是快买桂花糕回来了？我都闻到香味了……”
她的声音渐渐变得空灵，身影在灿烂的春光里开始变得透明。
吴邪紧紧握着那只逐渐消失的手，脸上却带着无比安宁和幸福的微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此生圆满，再无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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