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心核低语，万载孤寂

光芒渐敛。

陈龙趴在冰冷的灰白色平台上，剧烈的喘息着。平台散发的柔和能量如同最有效的治愈术，快速修复着他身上的伤口，抚平着灼痛的经脉，甚至连侵入体内的那些阴冷能量也被排斥、净化。

短短数息之间，他的伤势竟已恢复了七七八八，消耗的力量也补充了大半。这“约束之心”平台，不仅是禁锢的核心，似乎也是一个强大的能量节点和治疗装置。

他抬起头，目光第一时间投向平台之外。

無面者三人被那突然弹出的能量屏障狠狠震开，此刻正站在屏障之外，气息波动，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措手不及。他们尝试攻击屏障，但那灰白色的光幕只是微微荡漾，便将他们的攻击尽数吸收化解，稳固无比。

暂时安全了。

陈龙松了口气，这才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自身的变化，以及上方那巨大的结晶体上。

嵌入密钥后，他感觉自己与这个平台，甚至与上方那被束缚的“古灵”核心，建立起了一种极其微妙、难以言喻的联系。

一种浩瀚、混乱、却不再充满主动攻击性的意念波动，如同温和的潮水，缓缓涌入他的意识。不再是之前那种****、足以令人疯狂的碎片洪流，而是相对清晰、可供“阅读”的信息流。

他“听”到了更多：

不再是简单的“痛苦”、“疯狂”、“孤独”。

而是更加具体，更加磅礴的……景象与情绪。

他仿佛看到了万载之前的景象：辉煌璀璨的巡天巨城悬浮于天地之间，能量塔光芒万丈，穿梭机如流星般划过天际……然而下一刻，大地崩裂，天空被撕裂，难以形容的恐怖能量从地核深处喷涌而出，夹杂着来自另一个维度的、污秽而贪婪的意志（灵界污染），瞬间吞噬了一切！

他感受到了一个庞大意识（或许就是古灵的前身，巡天城的某种集体意识或强大存在）在灾难爆发时的绝望与挣扎，它试图控制住暴走的能量，关闭被强行撕开的灵界裂缝，却如同螳臂当车，最终被自身的能量、灵界污染以及无尽的怨念反噬、污染、扭曲，融为一体，化为了现在这疯狂而痛苦的存在。

他感受到了漫长岁月中，被禁锢于此的无边孤寂与折磨，每一次心跳（能量搏动）都是对自身存在的痛苦确认，对外界一切的感知都隔着扭曲疯狂的滤镜。

他也感受到了偶尔会有像疫医、虚空暗影那样的“虫子”闯入，试图窃取它的力量，研究它的构成，加深它的痛苦……

直到……陈龙的到来。

带着那把钥匙，以及……那丝让它感到莫名熟悉、温暖、甚至能稍稍中和它痛苦的“微光”（地球生机）。

“……外来者……钥匙……微光……”

模糊的意念再次直接响起，这一次，包含了更多复杂的情绪：警惕、好奇、渴望，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希冀？

陈龙尝试着，集中精神，向那庞大的意念传递出自己的意念：“你是谁？‘约束之心’又是什么？”

意念的传递似乎起了作用。

上方的结晶体微微闪烁，更多的信息碎片涌来。

结合这些碎片，陈龙逐渐明白了。

这庞大的意识，其核心确实是远古巡天城某个试图力挽狂澜的强大存在（或许是一位强大的城主，或许是一座超级AI，或许是一个聚合意识体），但在灾难中失败了，它的意识与失控的城市能量核心、灵界污染、亿万生灵的怨念彻底融合，变成了现在这个混乱的聚合体——“古灵”。

而“约束之心”，是巡天城最终沉没前，最后一批清醒的建造者和守护者，利用残存的技术和力量，强行构建的最后一道保险。它并非为了彻底毁灭古灵（那可能会引发更大的灾难），而是为了将其禁锢于此，防止其力量完全失控扩散，将整个废渊乃至更远的世界彻底吞噬。同时，它也像一个过滤器，勉强维持着古灵核心的一丝微弱“清醒”，并试图缓慢净化那庞大的污染——虽然效果微乎其微。

这把钥匙，就是控制这个禁锢装置，以及与那丝微弱“清醒”意识沟通的权限凭证！

虚空暗影想要得到钥匙，恐怕不仅仅是为了研究，更是想彻底控制甚至释放古灵，利用这股毁灭性的力量达成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想到那个“暗影之主”和“开门计划”，陈龙就感到一阵寒意。

“我该如何帮你？”陈龙再次传递意念。他能感觉到，古灵那丝清醒意识对他，尤其是对他身上的地球生机法则，有着极强的依赖和渴望。

“……微光……净化……枷锁……沉重……”

意念断断续续，但意思明确。它需要更多的“微光”（地球生机法则）来中和净化它体内的灵界污染，减轻它的痛苦，甚至……逐步剥离那些与它核心意识融合度不深的怨念和污染，让它能更快地恢复更多的“清醒”！

但这需要时间，以及海量的生机之力。陈龙身上这点，杯水车薪。

而平台之外，無面者似乎接收到了什么指令，停止了无谓的攻击。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屏障内的陈龙，抬手打出一个信号。

很快，另外两名暗影杀手从通道中拖来了几个沉重的金属箱。打开后，里面竟然是数台结构复杂、不断闪烁着危险红光的仪器！他们开始迅速地将这些仪器安装在屏障周围，似乎在布置某种强大的能量阵列，企图强行破解或者过载屏障！

时间不多了！

陈龙心中焦急，必须做点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平台本身。平台是禁锢核心，也是能量中枢。如果能稍微“调整”一下禁锢力场，哪怕只是瞬间的波动……

一个冒险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按在平台中央的密钥上，集中全部精神，调动起体内那丝地球生机法则，顺着密钥与平台的连接，缓缓注入其中！

他不是要破坏禁锢，而是尝试着，将生机法则的力量，通过平台这个“放大器”和“通道”，导向古灵核心！

这个过程极其危险，一旦控制不好，可能反而会破坏禁锢的稳定性，甚至引发能量反噬！

但此刻，别无他法！

柔和而充满生机的翠绿光芒，顺着平台符文流淌，通过那无数能量管道，缓缓涌向上方的巨大结晶体。

当那生机之力接触到结晶体的瞬间——

整个结晶体猛地一震！表面那些混乱闪烁的景象骤然一滞！

“啊——！！！”

一声仿佛来自遥远时空的、混合着极致痛苦与一丝微弱舒畅的长吟，响彻陈龙的灵魂深处！

禁锢之间内狂暴的能量，似乎都为之平息了短短一瞬！

平台之外，那些正在布设仪器的暗影杀手动作齐齐一僵，愕然抬头。

有效！

虽然只是极其细微的一点，但古灵核心那庞大的污染，确实被生机之力中和了微不足道的一丝！带来的痛苦减轻虽然微小，却是它万载以来从未体验过的！

而就在这能量波动、禁锢力场出现细微变化的瞬间——

陈龙眼中精光一闪，左臂星漩弩对准了平台某个不起眼的、能量流转的节点，猛地射出一道极其凝聚的、蕴含着空间干扰力量的箭矢！

他不需要破坏平台，只需要制造一个极其短暂的能量紊乱！

咻——啪！

箭矢精准命中节点！

整个平台的光芒猛地剧烈闪烁了一下！外围的能量屏障也随之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消失！

就是现在！

陈龙的身影如同猎豹般暴起！不是冲向外面，而是冲向那些暗影杀手正在布设的仪器！

無面者反应极快，立刻拦截！

但陈龙的目标根本不是他，也不是仪器本身！

他的星漩弩再次爆发，数道能量箭矢如同长了眼睛般，射向那些仪器能量连接最脆弱的部分以及他们带来的备用能源箱！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瞬间吞噬了那些精密而危险的仪器！火光和能量乱流席卷了小半个禁锢之间！

無面者被迫后退格挡爆炸冲击，另外两名杀手更是被炸得灰头土脸！

而陈龙，则借着爆炸的掩护，再次退回平台范围。此时，平台的能量屏障已经恢复稳定。

他站在屏障内，冷冷地看着外面一片狼藉、脸色铁青的無面者。

虽然没能彻底毁掉他们的设备（一些核心部件似乎被無面者保住了），但足以大大拖延他们的破解进度！

更重要的是，他向古灵证明了了自己的价值和他的“诚意”。

“……合作……外来者……”

上方，古灵核心传递来一道更加清晰的、带着一丝认可的意念。

万载孤寂的囚牢中，似乎终于照进了一缕微光，响起了一个不同的声音。

薪火与古灵，在这绝望深渊，初步达成了脆弱的同盟。

而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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