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虚与委蛇
空气仿佛凝固了。黄吉祥死死盯着江枫和苏曼，眼神如同毒蛇般在他们脸上逡巡，试图找出任何一丝心虚或破绽。
诊所里只剩下雨声和远处传来的、黄吉祥手下呼叫医疗车的回应声。
压抑的沉默持续了足足半分钟。
黄吉祥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好，很好。”他拍了拍手，眼中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有愤怒，有意外，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江枫，我小看你了。有胆识，有谋略，难怪能在刘伟的围剿下撑到现在。”
黄吉祥伸出手，指向苏曼手中的U盘：“
拷贝，我要了。王立峰，我的人会救活他，作为‘诚意’的展示。”
他的目光再次锐利地刺向江枫：
“但是，你最好确保你说的‘绝对安全的地方’是真的安全。”
“如果让我发现你玩花样，或者原件最后落到了不该落的地方…”
“江枫，你和你在乎的一切，包括那个小小的清源镇，都会付出你无法想象的代价。”
赤裸裸的威胁，比刚才更甚。
“医疗车到了。”诊所门外传来喊声。
黄吉祥最后深深地看了江枫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脑海。
他不再废话，对手下挥了挥手：
“带上王立峰和那个保镖，我们走。苏总监，U盘。”
两名武装人员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抬起昏迷的王立峰。
阿坤也被松开，他活动着手腕，警惕地站到苏曼身边。
苏曼将那个装载着拷贝的U盘递给了黄吉祥身边一个戴着白手套的手下。
黄吉祥接过手下递来的雨伞，转身大步向诊所外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江枫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被苏曼和阿坤连忙扶住。
冷汗早已浸透了他的后背。
“我们…赌赢了第一步。”苏曼的声音也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不，”江枫看着仓库外无边的黑暗，声音沉重，
“是踏进了一个更凶险的局。黄吉祥比刘伟…更可怕。”
“通知慕书记，立刻。还有，想办法确认王立峰被送到了哪里...”
黑色越野车在雨夜中疾驰，轮胎碾压过泥泞的道路，溅起浑浊的水花。
车内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江枫靠在后座，闭着眼睛，但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
苏曼坐在他旁边，同样面色凝重，正快速地在加密通讯器上打字，将化肥厂仓库的惊魂一夜和黄吉祥的交易要求，简明扼要地发送给慕晚晴。
阿坤专注地开着车，警惕地观察着后视镜和四周的黑暗。
“消息发出去了。”苏曼放下通讯器，声音带着疲惫，
“慕书记那边应该很快会有指示。”
江枫睁开眼，眼中布满血丝：
“当务之急确认王立峰的情况和下落,稳住黄吉祥，拿到他‘诚意’的证据...”
“黄吉祥既然想利用我们扳倒刘伟，叶凡这个‘小人物’的释放，对他来说是举手之劳，也是取信于我们的第一步。”苏曼分析道，
“我们可以主动联系他，以此为‘合作’的开端，同时试探王立峰的消息。”
“嗯。”江枫点头，这正是他的想法。
“阿坤，找个安全的地方停车。”
车子在一片远离主干道、被茂密树林环绕的废弃打谷场停下。
四周只有风雨声和树叶的沙响。
江枫拿出一个手机,里面是一次性电话卡，拨通了黄吉祥留下的一个特殊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
“江书记，效率很高啊。”
黄吉祥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慵懒和掌控感，仿佛刚刚发生的生死对峙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会面，
“拿到拷贝，感觉如何。”
“黄市长，客套话就不必了。”
江枫开门见山，语气保持着必要的恭敬但绝不卑微，
“我们的‘合作’需要看到实质性的进展。”
“叶凡，被你们以莫须有的罪名关押，是刘伟打压我们的手段。”
“他现在是我们团队不可或缺的人。释放叶凡，是你展示诚意的最低要求。”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黄吉祥低沉的笑声：
“呵呵，江枫，你很会抓重点。不错，叶凡确实是个小问题。”
“放心，天亮之前，他会‘因证据不足’被释放，回到清源镇。”
“这，算是我送你的第一份‘合作礼包’。”
江枫和苏曼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一丝放松，但更多的是警惕。
黄吉祥答应得太爽快了。
“那王立峰呢？”江枫紧接着追问，
“他伤势如何，人在哪里，我们需要确认他的安全。”
“王立峰...”黄吉祥的语气变得有些玩味，
“他伤得很重，正在接受最好的‘保护性’治疗。”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需要静养，不宜打扰。”
“他的安全，现在是我的责任，也是我们合作的重要一环。”
“江书记，在刘伟倒台之前，你就不必挂念他了。知道得太多，对他，对你，都没好处。”
“保护性”治疗...不宜打扰...江枫的心沉了下去。”
黄吉祥这是把王立峰彻底控制起来了，作为牵制他们的一张牌，他根本不相信江枫所谓原件在安全地方的说法。
黄吉祥需要王立峰这个人证来补强证据链，同时也防备着他们反水。
“我明白了。”江枫压下心头的怒火，
“希望黄市长言出必行。叶凡释放，我会收到消息。”
“当然。”黄吉祥轻笑，
“合作愉快。记住，尽快把原件‘安全地’准备好，我需要的时候，会通知你。”
“还有，清源镇的项目…按计划推进，别出岔子，那对我们都很重要。”
电话挂断。
“混蛋！”苏曼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他把王立峰当人质了。”
“意料之中。”江枫的眼神冰冷，
“跟这种人合作，与虎谋皮。他每一步都在算计。”
“叶凡的释放是他必须给的‘甜头’，而王立峰，则是他拿在手里的‘人质’和‘保险’。”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真等他把叶凡放回来。”阿坤问道。
“等。”江枫斩钉截铁，
“这是验证他‘诚意’的第一步，也是我们唯一能暂时相信他的地方。同时，等慕书记的指示。”
仅仅过了不到一小时，林雪霏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她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和哽咽：
“江书记！叶凡…叶凡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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