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高德华的辞职信！
大洋彼岸，嶶软总部。
一场最高级别的视频会议正在进行，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屏幕的一端，华夏区总裁高德华脸上写满了疲惫与凝重。
而另一端，总部会议室里，坐着一群平日里足以搅动全球科技风云的巨头，皆是嶶软的股东。
此刻，他们每个人都面沉如水，眼神里带着不耐与质询。
“高，我们需要一个解释。”白头发的董事敲了敲桌子，打破了沉默，“为什么针对凡米的专利诉讼，会拖延这么久还没有结果？你那边的法务部门是干什么吃的？”
面对董事近乎斥责的质问，高德华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内心的无力，缓缓开口。
“先生们，诉讼…已经无法推进了。”
“什么？”会议室里一片哗然，好几位董事都皱起了眉头。
“我们的法律团队，在对‘盘古系统’进行最深度的代码结构分析后，得出了一个无法接受，却又必须面对的结论......”高德华的声音沙哑而干涩。
“盘古系统的底层，并非构建于我们熟悉的任何一种架构之上！他们…他们从零开始，创造了一套完全独立的‘灵犀指令集’，并以此研发了这套系统的底层架构......”
“......”一种董事沉默，眉头明显皱了起来。
高德华停顿了一下，给了会议室里那些巨头们一点消化时间。
随后，才继续用平静的语气解释道：“这意味着，我们的所有专利壁垒，在它面前都失去了意义！这就好比，我们为砖木结构的房子申请了所有专利，但对方却用全新的复合材料盖了一栋大楼。”
“虽然它也有门有窗，但从地基到房梁，没有一处用的是我们的技术。我们…告不了！”
“他们跟我们走的，根本不是一条路......”
随着高德华的声音落下，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了一阵骚动，随后又渐渐停止。
变得一片沉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仿佛在听一个天方夜谭。
从零创造一套指令集？
完全绕开了他们的Wds，开发出的全新桌面系统？
这么短的时间！！
这怎么可能？！
这需要何等恐怖的技术积累和何等疯狂的魄力？！
“供应链呢？”嶶软CEO道格拉斯·斯宾塞的声音终于响起，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凝重，“我们几乎掌控了全球的桌面系统产业链，只要略微施压，那个凡米必定举世皆敌......”
“为什么你看上去一点信心都没有，难道我们的施压一点效果都没有？”
这是他们最引以为傲，也最屡试不爽的手段。
以往要对付任何一家公司，都是轻松就能达到目的。
他不理解，此时的高德华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情绪！
“效果？当然有。”高德华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容，“我们的封锁，非但没能扼杀凡米，反而成了他们‘国产化替代’计划最强的催化剂。”
“雷兵和他的凡米科技早就在布局华夏的国产替代计划，而且谁也不知道，这个计划实施到哪一个节点了，而这一次，借着我们的压力，他开了一场全球瞩目的发布会，正式宣布了这个计划的全面实施！”
“显然，他们早有准备，而且已经有所成果...现在，整个华夏的科技产业链都团结在了他的周围，而他们所谓的‘备胎计划’，也在一夜之间全面转正！”
“我们终止的订单，成了所有华夏厂商眼中的盛宴！我们亲手……为对手打造了一个封闭、团结、并且充满活力的产业内循环，而且可以预见的是，这个产业链必将快速扩张......不受任何人掣肘！”
“最终，遍及全球！”
当最后几个字从高德华口中说出，整个嶶软总部的会议室，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些曾经叱咤风云、习惯了用资本和专利碾压一切的科技巨头们，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傲慢与愤怒，转为震惊，以及此时的无法理解...还带着一丝错愕。
他们想不明白。
真的想不明白。
为什么情况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些过去无往不利，足以轻松扼杀任何对手的商业战术，在凡米科技面前，竟会像泥牛入海一般，没有掀起任何的波澜？
这不符合商业规律，更不符合他们几十年来总结出的成功经验！
他们也无法理解，只不过是一个刚刚崛起两三年的公司......
怎么可能将他们逼到这个程度？
压抑的气氛在会议室里弥漫，时间仿佛凝固了。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作，只有彼此粗重的呼吸声和紧皱的眉头。
不知过了多久，那位一直稳坐钓鱼台的印裔CEO，终于有了动作。
他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暂时停下针对凡米的正面冲突吧，我想，这件事需要好好的筹划一下了！这是我们遇到过的，前所未有的强敌，必须用上十二分的重视了！”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试图为这次溃败挽回最后一丝颜面。
“另外，重新组建一个团队，我需要一个…更有针对性的、长期的方案。”
这句空洞的指令，在会议室里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而在屏幕另一端的高德华听来，却无异于一纸降书。
他知道，这场由嶶软主动挑起的战争，至少现阶段，以他们的完败而告终。
所谓的“长期方案”，不过是承认短期内他们已经无计可施的体面说法罢了。
这个曾经笼罩在全球PC产业上空十几年的庞大帝国，在今天，终于迎来了它最强劲的对手。
日后，或许在全球市场，就是桌面级系统楚汉相争的局势了！
这必将为互联网科技圈，带来前所未有的动荡！！！
......
视频会议的信号被切断，屏幕陷入一片漆黑，映出高德华那张疲惫到麻木的脸。
偌大的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他缓缓合上笔记本电脑，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窗外，是这座国际都市璀璨的夜景，是他曾经引以为傲、视若掌中棋盘的世界。
可现在，这片灯火辉煌在他眼中，却只剩下模糊的光晕，再无半点掌控感。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双手插在口袋里，俯瞰着脚下川流不息的车河。
脑海中，与凡米的每一次交锋，如同一幕幕快放的电影，反复上演。
从最初的不屑一顾，认为那不过是又一个哗众取宠的本土挑战者，到专利诉讼时的志在必得，再到供应链封锁时的冷酷决绝……他动用了嶶软帝国武库里所有最经典、最致命的武器。
可结果呢？
他以为的“王炸”专利诉讼，却因为对方一套闻所未闻的“灵犀指令集”，变成了一场自取其辱的笑话。
他引以为傲的供应链绞杀，却被雷兵借力打力，成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国产化替代”动员大会，反而亲手帮对手焊死了最后一块生态铁板。
他复盘了一遍又一遍，每一次的推演，都通向同一个结果。
输了！
凡米科技已经不是一家单纯的科技公司了。
不知不觉间，他也已经成长为了像嶶软一样，有着水泼不进、针插不入的生态堡垒。
任何来自外部的打击，都只会让构成它城墙的那些企业抱得更紧，只会让它的内部循环运转得更快。
高德华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他一直以为，真正的战争还未开始，他还在为一场旷日持久的商业决战调兵遣将、寻找机会。
可他现在才明白，战争…其实早就结束了。
在他还在寻找对方弱点的时候，对方只不过亮出了铠甲和利剑，战斗的结果就已经可以预见。
他已经没有牌可打了。
一张都没有了！
“还真是...完全没想到的结果啊！”
这种彻底的、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像冰冷的海水，淹没了高德华最后一丝斗志。
他不再感到愤怒，也不再感到不甘，只剩下些许的无奈。
转身走回办公桌，打开了那台刚刚合上的电脑，屏幕的光再次照亮他的脸。
他不再犹豫，新建了一个文档，双手平静地放在键盘上。
“辞职信。”
敲下标题，他的内心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不是一次冲动的决定，而是在看清了无解的棋局后，唯一的选择。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再跟凡米科技为敌。
说的好听点，他毕竟也是华夏人，凡米此时几乎就代表着华夏科技的脊梁，他也是有国家荣辱情怀的。
说的难听点，反正打不过，就不要自取其辱了......
这封信，既是他辉煌职业生涯的终点。
也是对那个正在冉冉升起，强大到令人敬畏的对手，一封无声的、迟来的致敬。
敲下最后一个句号，高德华移动鼠标，按下了发送键。
“咔哒。”
一声轻响，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突然感觉，全身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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