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别担心
痛呼声从唇边不住地往外溢。
厚重的蟒袍很快被打破，雪地上迅速洇开暗红。
皇帝看都不看挨打的南宫彦，径直看向南宫墨。
面上看着倒是温和，还杂糅了几分歉疚，“墨儿，伤得可重？传太医吧。”
南宫墨抬手，指腹轻轻拭去嘴角血迹，对着他便深深一揖，“多谢父皇关心。”
嗓音绕了略显沙哑的隐忍，“儿臣无碍，皮外伤而已。”
“三弟他也是一时激愤，儿臣不怪他。”
谦恭隐忍，顾全大局。
再看看那雪地里仪态尽失的南宫彦，南宫擎越看越觉得南宫墨顺眼。
熨帖的很。
亲自抬手将人扶起，南宫擎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委屈你了，此事朕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他转头对着还在雪地里受刑的南宫彦厉喝，“逆子！还不快给太子赔罪！”
廷杖砸下，声声闷响。
南宫彦素来养尊处优，还是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
当下被打得几乎昏死过去，全凭一股子狠性才没失态的哭喊求饶。
闻言挣扎着抬起惨白的脸，屈辱的闭了眼，破碎嘶哑，“皇兄，臣弟知错了。”
南宫墨缓步走到雪地边，居高临下地睨着南宫彦。
只有二人能看清，南宫墨墨眸讥讽。
南宫彦喉头腥甜，几乎吐出来。
风雪吹拂，南宫墨周身威仪沉凝。
他微微俯身，眸底嗤笑，但出口之声却温润。
落在外人耳朵里自是沉稳大度的储君。
“三弟言重了，兄弟之间偶有龃龉，何谈饶恕？”
他这么说着，却根本没阻拦继续落下的廷杖。
而且语速还特意放慢。
“只是。”南宫墨顿了顿，目光扫过南宫彦血肉模糊的身后，叹气感慨，“望三弟经此一事能谨言慎行，恪守本分，莫要再意气用事惹父皇忧心。”
表面宽恕劝诫，实则字字诛心。
已经是在南宫擎面前坐实了南宫彦不敬储君且意气用事的罪名。
南宫彦趴伏在冰冷的雪地上，身下冰凉，身后火辣剧痛。
耳畔又是南宫墨火上浇油的“训诫”，周围或怜悯或讥诮的视线将他笼罩。
这股子屈辱甚至比廷杖更甚百倍。
胸膛剧烈起伏，寒风中都是他嗬嗬的粗喘。
死死咬住嘴唇，口中已有血腥味。
满腔怨毒被死死咽下，南宫彦从齿缝里挤出破碎字音，“臣弟谨记皇兄教诲。”
南宫墨这才回身对南宫擎再次行礼，“父皇，风雪严寒，三弟伤势不轻，还是先送他回府医治吧。”
更显仁厚。
南宫擎心中的怒火稍平，冷冷一挥手，“抬下去吧，闭门思过，没朕旨意不得出府半步！”
侍卫们连忙抬起奄奄一息的南宫彦匆匆退下，只在雪地上留下道刺目斑驳的血迹。
风雪依旧，周围已经没人了。
南宫墨抬手，指腹轻轻拂过伤处，眼底深处，却是冰冷寒潭。
暮色四合，雪光映着檐下灯笼，晕开朦胧暖光。
南宫墨垂首穿过回廊，刻意避开了亮着灯火的主院，径直入了外书房。
墨眸微眯，颧骨处仍有钝痛。
对着铜镜一照，左脸颧骨至眼角下方已是触目惊心的青紫淤肿。
嘴角破裂处虽已凝结，但稍一动弹便牵扯着疼。
“墨一。”
因牵了伤处，略显粗粝。
“跟蓁蓁说这有紧急军务需连夜处置，让她不必等了，早些用膳安歇。”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若问起，就说我不想让人打扰。”
“是。”墨一看了看他脸上的伤，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领命退下。
寝殿内，地龙暖意融融。
陆蓁蓁正倚在窗边翻着杂记，闻墨一回禀，秀眉轻蹙。
紧急军务？
莫不是朝上出事了？
暂时也没什么疑虑，只当是确有急报，便吩咐小厨房备了夜宵温着。
戌时过半，风雪又起。
雪片愈加密集，陆蓁蓁估摸了下时间，疑虑涟漪渐扩。
亲自提了食盒，盛了米粥和几碟小菜。
“殿下还在书房？”
行至外书房院门，墨一正站在门口。
冷不防见到她，微微一愣。
眼神微闪，“娘娘，殿下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
“让开。”
陆蓁蓁脚步未停，径自往里走。
墨一还真不敢强拦。
“娘娘，娘娘。”
出口慌乱，墨一堪堪挡在前面，“娘娘留步，殿下此刻不在书房。”
墨一硬着头皮遮掩。
“不在？”
陆蓁蓁停下脚步，意味深长的扫过紧闭的书房门窗，又落回墨一脸上，“那我进去等他。”
“娘娘，殿下其实已经歇下了，特意吩咐了不准人打扰。”
墨一情急之下，声音拔高了几分。
“歇下了？”陆蓁蓁疑窦陡升，眸光陡然锐利，“墨一，是南宫墨让你撒谎的？”
趁着墨一愣神的空档，陆蓁蓁不再多言，抬手便推门。
“娘娘！”墨一惊呼，却不敢真格阻拦。
眼睁睁看着门被推开。
书房内烛火通明，南宫墨正背对门口。
“蓁蓁，你怎么来了？”
“我现在有点忙，一会回去找你好么？”
“你怎么不看我？怎么了？”
陆蓁蓁愈发觉得不对，索性直接上前？
“蓁蓁，等会。”
南宫墨下意识地想侧过脸，但已经迟了。
陆蓁蓁瞳孔骤缩，急急上前。
脸上青紫淤痕显眼。
食盒哐当跌落在地，粥菜泼洒而出，染了地。
“怎么回事？受伤了？”
颤抖指尖想触他脸，却又怕弄疼了他。
“你谁打的？南宫擎？”
水眸瞬间蒙了层水汽。
南宫墨心中叹息，自知瞒不过。
反手握了她的手，拉至唇边轻轻吻了吻。
“蓁蓁，一点皮外伤，看着吓人而已。”
“皮外伤？”
陆蓁蓁咬唇，眼睫翕扇。
晶莹坠在眼睫之上，“都肿成这样了，你还说没事？”
南宫墨将她拉入怀中拥住，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是南宫彦，今日散朝后在御书房门口他动的手，我故意没躲。”
心下有了猜测，但陆蓁蓁还是捶了他一下，满是后怕，“你疯了？万一他下手没个轻重。”
“我心里有数的，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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