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这分明就是警告

楚明昭在顾玄煜沉稳的心跳声中渐渐放松下来，连日来的惊惧与不安似乎被这温暖的怀抱驱散，她终于沉沉睡去，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然而顾玄煜却毫无睡意。

他借着透过窗棂的朦胧月光，凝视着怀中人儿微蹙的眉心和眼下淡淡的青影，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动作极轻地起身，披上外袍走到外间。

“夜影。”他低声唤道。

一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单膝跪地：“王爷。”

“今日王妃回楚家，遇见了谁？”顾玄煜的声音压得很低，听不出情绪。

夜影垂首回禀：“回王爷，王妃在楚府门外，遇到了二公子。二人有所交谈，二公子离去时，神色不善。”

顾玄煜眼底瞬间结冰，挥手让夜影退下。

他回到内室，站在床边，久久地凝视着楚明昭沉睡的容颜，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随后俯身，极其轻柔地将她重新拥入怀中，下颌抵着她的发顶，眼中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

翌日，顾玄煜来了顾家。

曾经辉煌的永宁侯府，如今门庭冷落了许多。

听闻煜王殿下亲至，阖府上下顿时一阵鸡飞狗跳的激动，尤其是顾老夫人，被嬷嬷搀扶着，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迎了出来。

“煜……煜儿……”顾老夫人看着眼前气度威严，龙章凤姿的顾玄煜，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带着哽咽和不自然的讨好，“不，老身糊涂了，该叫王爷……王爷……”

她看着这个自己亲手带大、曾寄予厚望的“长孙”，心中百感交集，有骄傲，有欣慰，但更多的是一种物是人非的酸楚和惶恐。

“都怪朱氏那个毒妇！我们……我们当初是真的不知情啊王爷……”她急于撇清关系，声音里带着哀求。

顾玄煜看着老人花白的头发和微颤的手，他敛去眸中情绪，语气平淡：“老夫人不必多礼。本王今日来，是想问问，承宴的世子之位既已定下，他的婚事，府上打算何时操办？”

顾老夫人闻言一怔，随即心头雪亮。

顾玄煜如今贵为皇子，日理万机，岂会无缘无故亲自上门只为关心一个并无血缘关系的“弟弟”的婚事？

这分明是警告。

承宴，那孩子莫不是做了什么糊涂事？

她连忙道：“王爷放心，此事府上已在加紧相看，定会尽快为承宴择一门妥帖的亲事，绝不让他……再惹是生非。”

“如此甚好。”顾玄煜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听不出喜怒，“那本王就先告辞了。”

“王爷！”顾老夫人见他转身就要走，急忙上前一步，带着几分卑微的期盼，“老身让厨房备了您从前爱吃的菜，您……您不留下来用顿便饭吗？”

顾玄煜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不必了，军营还有事务需处理。”

话音未落，人已大步流星地离去，留下顾老夫人站在原地，望着他决绝的背影，老泪纵横，最终化作一声无奈而苍凉的叹息。

顾玄煜没有回军营，他直接命人去找顾承宴。

不过半个时辰，在一间僻静酒楼的雅间内，顾承宴被“请”了进来。

他低着头，不敢直视座上那位气势迫人的兄长。

不，如今已是天潢贵胄的煜王。

顾承宴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怯懦和讨好：“大……大哥……”

顾玄煜端坐主位，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茶盖，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昨日，去找昭昭做什么？”

顾承宴脸色一白，强自镇定道：“我……我就是偶然在路上遇到大嫂，打了个招呼……”

“打招呼？”顾玄煜终于抬起眼，目光如两道冰锥，直刺顾承宴心底，“从今天开始，本王不希望你再出现在她面前。”

那目光中的威压和杀意让顾承宴腿肚子发软，但他心底那股扭曲的不甘和怨恨再次冒头。

他猛地抬头，像是豁出去一般，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变调：“大哥！你被她骗了！楚明昭根本不是你想象中那样单纯美好的女人！她……”

“哦？”顾玄煜放下茶盏，发出一声轻响，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愈发危险，“那你说说，她是怎样的？”

顾承宴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语速极快，带着一种近乎疯癫的笃定：“新婚夜，我明明给她下了绝子药，她怎么可能生下孩子？还有，她本该爱的是我，为什么突然就变了心，非要改嫁给你？这一切根本就不对劲。大哥，你想想，她是不是像变了个人？她说不定根本不是楚明昭，是被什么孤魂野鬼附身了——啊！”

话未说完，顾玄煜猛地将手中的茶盏狠狠掼在地上，碎裂声刺耳。

他豁然起身，周身煞气翻涌，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吓得跌坐在地的顾承宴，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够了！顾承宴，我看中邪失心疯的人是你！满口胡言乱语，污蔑构陷，你简直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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