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人会变的
江恨离的目光扫过那片荒芜的山坡，心中燃起愤怒的火焰。
有的人，简直是胆大包天！连扶贫项目款都敢侵占！
“大爷，谢谢您告诉我们这些。”江恨离郑重地说，“您放心，这些问题，组织上一定会查清楚，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老农叹了口气：“以前也不是没人来看过，最后不都不了了之？有什么用呢？官官相护啊！”
说完，他便扛起锄头转身走了。
就在这时，村主任王大友气喘吁吁地赶来了。
“江镇长！刘书记！你们来村里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好准备一下汇报工作嘛！”
江恨离淡淡一笑：“王主任消息很灵通嘛。
我们就是随便走走，看看茶园的实际进展。
不过我看那边、还有山后面的大片地，好像还荒着？
这二期苗圃供应紧张到连种子都撒不下去？”
王大友解释道：“江镇长，是这么回事，最近雨水少，怕成活率不高，所以计划等雨季……”
“是吗？”刘向东打断他，指着不远处立着的项目简介牌，“这牌子上写的竣工时间和预期效益可是清清楚楚。
资金是按项目进度和规模拨付的，王主任，项目没进展，资金是怎么申报和使用的？”
王大友被问得哑口无言。
江恨离没再追问，他知道从王大友这里问不出核心的东西，反而会打草惊蛇。
“好了，我们也就是了解一下情况。就这样吧，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看看。”
江恨离结束了这次突然造访。
回镇的路上，江恨离说：“刘书记，看来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这已经不是某个项目、某个村的问题，可能形成了一条利益链。”
“是啊，”刘向东声音沉重，“虚报面积，套取资金，克扣补贴，而且明目张胆，几乎不怕查。”
“光有群众口述和眼前看到的这些还不够，我们需要更扎实的证据，特别是资金流向的证据。
账面他们肯定做得漂亮，必须找到资金最终流向的个人账户或者关联企业的证据。”
回到镇里，江恨离拨通了县委常委、纪委书记程丽丽的办公室电话，先是汇报了所见所闻，然后说：“……我认为，竹林镇扶贫领域可能存在系统性的腐败问题，涉及金额不小。
有些事可能已经构筑了一个利益共同体，常规的镇级核查很可能受阻且会走漏风声。”
程丽丽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恨离，你反映的情况很重要，扶贫资金是民生钱、救命钱，绝不能容忍有人中饱私囊！
这样吧，我让倪文翠、周伟带调查组过去，必须将问题查清楚！
如果涉及干部侵吞扶贫款，必须严惩不贷！”
县纪委调查组由倪文翠带队，成员周伟、赵立旺、裴若兰次日便抵达竹林镇。
县纪委一来，田昆就慌了神。
虽然县纪委是以整治群众身边不正之风名义来的，但田昆已经嗅出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他不惜将老婆送给叶青天，为的是什么？
真的是为人民服务？
为的是捞钱！为的是女人！为的是享受被人吹捧的感觉！
可现在，不但惹怒了叶青天，县纪委也来人了。
许九香来了。
见外面没动静，她将办公室门关上。
田昆给了许九香一巴掌，怒气冲天：“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偷鸡不成蚀把米！”
许九香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是辩解道：“我也没想到他会在宿舍里安装监控摄像头呀。”
田昆稍微缓和语气：“现在说这些没用！打你，是让你醒醒，我们再不采取措施，就等着进大牢！”
许九香颤颤巍巍地问：“那怎么办？”
田昆没好气地说：“还能怎么办？先把尾巴擦干净！
毁灭证据，订立攻守同盟，我再从县里疏通关系。”
许九香忙不迭地说：“好的，我这就去办！”
田昆给老婆发了条信息：尽快邀请叶青天来家里。
……
裴若兰进了江恨离办公室。
她的心中有着一丝忐忑，一丝慌乱。
那次脚踝扭伤，江恨离背她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裴若兰巧笑道：“老领导，是镇里工作忙，还是在纪委工作忙呢？”
江恨离笑道：“在纪委，是和贪腐分子斗智斗勇；在镇里，是跟老百姓的柴米油盐打交道，哪样都不轻松，却也各有各的滋味。”
裴若兰羞涩地说：“老领导，之前我说请你吃饭，你也答应了，什么时候兑现承诺？”
江恨离笑了笑说：“下次去城里再说吧。”
裴若兰欣喜地说：“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县里新开了一家西餐馆，味道挺好的。
我和同事吃过一次，回来还总想着呢。”
江恨离笑着打趣：“看你这模样，倒不像是请我吃饭，反倒像是盼着解馋呢。”
“哪有？”裴若兰幽幽说道，“不过……要是能跟老领导一起吃，就算是简单的家常菜，也比独自吃山珍海味有意思。”
江恨离哪怕是傻瓜，也能听出裴若兰话语里的言外之意。
他和陈小曼离婚的事，想必裴若兰也已经知道了。
倪文翠敲门进来了。
她语气夸张地说：“我来得是不是不合时宜？”
裴若兰俏脸一红：“我正向江镇长汇报工作，哪有不合适？”
说着，裴若兰起身站起，找个借口走了。
倪文翠说话一贯大大咧咧：“弟弟，是不是看上若兰了？若兰这姑娘温柔、大方，长相也不错，是贤妻良母型的。”
倪文翠和江恨离一直是以姐弟相称的。
之前，她还要将妹妹介绍给江恨离，但现在又不提了，估计是她妹妹谈了对象。
江恨离将桌上整理好的材料推过倪文翠：“这是竹林镇近三年扶贫项目的台账摘要。
2022年茶园二期申报面积800亩，实际丈量不足500亩；
2023年中药材种植补贴，领款名单里有七个名字查无此人。
还有三个是村主任王大友的远房亲戚，根本没参与种植。”
倪文翠紧蹙眉头：“这些账面上的窟窿也太明显了，镇里之前的核查是怎么通过的？”
“要么是核查走了过场，要么是有人故意放水。
昨天跟村民聊的时候，他提到‘以前也有人来看过’，最后都不了了之。
现在看来，不是查不出来，是查的人要么被收买，要么被裹挟进了利益链。”
两人商量调查事宜时，江恨离办公室电话响了。
一看号码，是杜明远打来的。
江恨离接起电话，语气恭敬：“杜书记，您找我？”
杜明远语气温和：“恨离啊，刚跟程丽丽同志碰了个面，聊到竹林镇的情况，想跟你说两句。
竹林镇这两年的经济增速不算理想，县里一直很关注。
你去竹林镇后，主责主业是抓经济，抓发展，抓民生，精力要往刀刃上使，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别太钻牛角尖……”
江恨离明白杜明远话语里的言外之意，解释道：“杜书记，竹林镇的扶贫项目涉及几百万资金，这不是小事。现在调查组刚摸清些线索……”
“我知道你是为老百姓着想。”杜明远打断他，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但基层工作复杂，有些账目出入可能是历史遗留问题，也可能是统计误差，不一定就是什么大问题。
程丽丽同志也同意，先把调查组撤回来，让镇里自己先梳理梳理，后续有需要再让纪委介入。”
江恨离感觉到，杜明远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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