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相信谁？

最后一个字没说完，它的复眼骤然失去光泽，身体彻底软塌下去。

一颗泛着淡紫色微光的核心从它残骸里飘出来，晃晃悠悠悬在半空。

沈明祈抬了抬指尖，那核心就像被无形的线牵着，稳稳落进他掌心，他随手将其收进盒子里，全程动作干脆，连眼尾都没往蜘蛛残骸上扫一下。

“……啧，真是恶心。”

【你还要装作没有听到吗？】

【【王】就是一切的幕后黑手，只有把她赶回诡异世界，人类世界才能得到真正的和平。】

【现在，你需要知道真相，不是吗？】

沈明祈任由脑袋里的声音絮絮叨叨吵个不停，连眉峰都没动一下。

他早习惯了这聒噪，唯独沈知安在身边时，那声音才会像被掐断了声源似的，瞬间消弭得干干净净，连点余响都不留。

他怕那点异常被沈知安瞧出来，又惹得她跟着揪心，特意找了申子默，还拉上付谋某一起给自己做了全面检查。

异能波动、精神阈值、甚至连潜意识层面都扫了一遍，可结果翻来覆去只有三个字——“无异常”。

只能推测，大抵是他神经绷得太紧，才催生出了精神问题。

什么妄想症、人格分裂，在常年和诡异打交道的异能者圈子里，本就是常见的毛病，算不上稀奇。

所以沈明祈没把这些放在心上。

更何况，那声音除了偶尔在耳边叨扰几句，既没影响他判断，也没碍着他做事。

这点小插曲，于他而言，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背景音罢了。

只是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因为脑袋里面那个声音并没有因为他的沉默而停下，反而越说越起劲儿，直到……

【……你现在怎么能确定，现在的沈知安没有被王取代？】

【现在的沈知安，真的是你的妹妹吗？】

【真可怜，或许沈知安已经孤零零地死在了F国那个地牢里，或许她死之前一直在祈祷着你能出现救下她……】

沈知安……被取代了？

“我，不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妹妹。”

沈明祈垂了垂眼睫，看着手腕上戴着的沈知安送的手链，刚刚有些动摇的心慢慢柔软了下来。

【哦？真的吗？那要不要试着攻击一下你宝贝的手链呢？】

【如果我告诉你，这条手链其实是她用来监视你的诡异，你又该怎么办呢？】

沈明祈的脚步骤然顿住，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摆，语气里带着几分被聒噪逼出来的冷硬，又掺着点不屑的挑衅。

“有本事，就把你的真实身份说清楚。”

【这没什么不能瞒的……我就是诡异世界本身。】

脑海里的声音没了之前的絮叨，反倒透着点罕见的平静，可这份平静里，又藏着种说不出的沉重，像沉在水底的石头，慢慢浮上来。

“哈？”

沈明祈猛地挑眉，眼底满是错愕，甚至下意识停住了往前走的动作——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是潜藏的诡异，是失控的异能残留，却从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荒谬得让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的幻听。

【很难相信吧？但这就是事实。】

声音轻轻叹了口气，那股子无奈像能穿透脑海，落在耳边，

【虚空中有无数多个世界，世界彼此吞噬，弱肉强食，人类世界一直在往外扩张，边界线一点点压过来……可诡异世界本就混乱无序，早就濒临毁灭了。

现在倒好，人类世界不光压着我，还在一点点吞噬我——我的规则，我的存在，连那些原本属于我的诡异，都在被一点点抹杀掉……】

说到最后，那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没了之前的尖锐，只剩下细碎的、近乎祈求的微弱。

【我没别的念头……我只是想好好活着而已……】

【其实我和你们是统一战线的。】

【我所想要的，只是【王】重新回到诡异世界，只要她回来了，诡异世界就稳定了，就可以和人类世界分离开了，到时候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这不也是你们想要的吗？】

沈明祈没接话，喉结轻轻滚了滚，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外套布料。

他现在脑子像裹了层厚重的浆糊，连正常思考都觉得费力，更别说分辨脑袋里那声音说的是真是假。

可这份迟钝没磨掉他的警惕，除了他自己，余下所有存在，他都要平等地怀疑一遍。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

那声音像摸透了他的心思，带着点笃定，

【你不用急着下判断——只要试着攻击一下那条手链，就是沈知安送你的那条，试完你就明白了。】

话音刚落，它又顿了顿，刻意放慢了语速，每个字都像往沈明祈心口戳。

【在F国的时候，】

那声音裹着点凉丝丝的意味，

【沈知安早就被调包了，和那条被换过的手链一模一样，你见到的，根本不是真的她。】

【你只要试一次，】

它软了点语气，像在循循善诱，又像在逼他做选择，

【不用多复杂，就攻击一下手链，真相是什么，你立刻就能知道。】

沈明祈的呼吸微微一滞，目光一点点沉下去，最终落在了自己手腕上的荆棘手链上。

链节上凸起的纹路还是他熟悉的样子，是沈知安当初亲手为他扣上的，可此刻被那声音点破后再看，竟莫名透着点陌生。

他该怎么做？

是听脑海里那声音的话，还是守着自己对沈知安的信任？

到底哪一步走下去，才不会错？

迷茫像团雾，裹得他心口发闷，连平日里果决的眼神，都染上了几分不确定。

被他这般盯着的以诺娜，心里同样七上八下的。

她的防御力算得上是诡异最强，巅峰状态能够接住【王】最强的攻击，两次！

可是，她不会读心啊。

沈明祈眼底翻涌的情绪，她半分都猜不透。

自从从F国回来，沈明祈就变得有些不对劲。

独处时总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有时盯着一件东西能愣半天，眼神空得吓人，活像魂儿飘走了一半。

以诺娜早想找沈知安汇报这异常，可她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沈明祈像上了弦的发条，没日没夜地接任务。

没任务的时候就跟在沈知安的身后。

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仅折磨自己，也在折磨她啊。

她根本没有时间跟【王】报告！

就在这时，废墟角落的黑暗里，忽然晃过一道极淡的影子。

那影子轻得像缕烟，刚显形就瞬间融回了黑暗里，没人注意到这短暂的异常，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极淡的阴冷，快得又被风卷走了。

————人类世界小常识————

诡异世界有世界意识，那么人类世界的世界意识呢？

会是谁呢？

真的是很难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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