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圣女44—天使沦陷

听完昆廷的话，雾宁有点懵地“啊？”了一声。

至于菲尔温，嘴角的嘲讽弧度根本不掩饰，只怕下一秒就会骂昆廷贱骨头。

这就献上忠诚了？你有什么忠诚可言！

“骑士团和教堂本就是天使的随从，我只是做到了这一点。”

昆廷说得理所当然，且对圣女懵懂不解的反应表示疑惑。

难道不该是这样吗。

这会儿不是谈事情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沉下来，雾宁给昆廷治好伤后，让他先离开。

“带上你的佩剑，这个我们之后再说。”

等骑士走了，雾宁又看向菲尔温，“你也回帐篷吧，早点休息。”

“您今晚不回来睡觉了吗。”信徒低声问。

“嗯，你好好睡。”雾宁抬手利用夜间迷雾做了个结界，免得其他人窥探。

菲尔温狠狠地咬住唇，藏着幽怨的暗绿眼眸望了望纯白天使雕像，转身离开。

但很快他又回来，手里抱着雾宁的毯子，“即便您大概率不会生病，但还是盖一下吧。”

“若您生病，想必不止我会担心。”

菲尔温垂眸柔声道，放下毯子准备走的时候，被圣女拉住手腕。

雾宁喜欢看他这个样子，却不会让他真的受这个委屈，踮起脚勾住他往下拉，在信徒额上吻了吻，“晚安，菲尔温。”

男人一愣，眸色融化成湖水，荡漾柔波，情不自禁地捂住自己被圣女吻过的额头，“……没有您，我无法安睡。”

心里话不注意就跑了出来。

雾宁弯弯唇，但没有再说什么，轻轻把人推向外面。

菲尔温也十分知情趣，收敛表情低笑，耸耸肩，“看来我得好好习惯这种空虚的夜晚了，也祝您晚安，圣女阁下。”

周围安静下来，雾宁抖开小毯子铺在雕像手心，飞上去把自己团在雕像怀里，小声询问。

“您在吗，泰兰大人。”

雕像没有回应。

雾宁摸摸雕像的脸，她也不说话，干脆就这样蜷缩着睡。

抚育天使怎么舍得。

哪怕刚才他确实因为心情不好而暂时离开了，但又怎么忍得住不回应自己孩子的呼唤。

更别说一睁开眼，就看到孩子可怜委屈地缩在自己怀里，拽着小毯子，羽翼盖在身上。

这画面，哪个抚育天使看了能不心疼？

神力灌注，使雕像微微发热，挡住寒凉夜风。

“我就知道您没有不理我。”

孩子撒娇地哼了声，又像一块软绵绵的云朵似的贴过来，搂住他的脖颈，一副依赖的模样。

泰兰德尔很想硬着心肠说话，但他只是刚发出一个音节，孩子那甜甜的小脸就挨到他脸上了，还这里亲亲，那里蹭蹭。

于是到了嘴边的心灰意冷就变成无奈温和的嗔怪，“如果我真的不理你呢。”

“你要一直待在这里吗，会被冻着的。”

圣女本质还是人类的身体，以前有神袍保护可以不染尘埃，但是现在孩子不爱穿，不好好照顾自己肯定会生病。

就算泰兰德尔再不愿意，也得承认，有个仆从照顾他会放心许多。

半天使，勉强能看得入眼，可是那个人类骑士，张口就说对圣女不敬，他怎么能忍。

想到这，泰兰德尔又开始感受心痛，“那个人类亲口承认他对你不敬冒犯了你，所以我才降下神罚。”

“我的孩子，你的善良或许会使你受伤，我宁愿你还待在血族的古堡里，起码他是真的会保护你。”

雾宁笑起来，“亲王大人听到这话，肯定会恶心得把隔夜饭吐出来。”

哎不对，隔夜饭是她的血，那不许吐！

“其实您教训他也对，只是我需要他为我做事，所以不能杀了他。”雾宁大概跟泰兰德尔解释了一下教堂的情况。

战天使一向不在乎自己在大陆的信仰，也不参与天使派系之间的争斗，更不会管教堂是否不敬，在这方面有些空白。

所以听说教堂有可能心怀不轨，他第一反应是无所谓，根本不用理会，“……我的孩子，你的安全最重要，我不需要信仰和供奉。”

“我知道您很担心我，但我不这么觉得。”圣女垂了垂眼帘，随即很坚定地告知抚育天使。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信仰和供奉不是您需不需要，是我需要。”

雾宁从雕像的怀抱离开，羽翼扇动让她的视线和天使平齐，“请看看这片大陆，泰兰大人。”

“抛开那些高尚的理由，比如我有能力就不能对灾难和罪恶坐视不理。”

“抛开民众信仰对于天使的重要性，我知道您真的不怎么需要，因为您已经提过很多次。”

“最根本的原因，是我想要这片大陆恢复到生机盎然的状态。”雾宁拂着心口。

“从我的欲望出发，我想要河流清澈鸟语花香，我想要天空湛蓝白云星夜，我想要田地丰收资源丰富。”

“因为我想吃好的，睡好的，穿好的。”

“我想飞翔的时候见到的是晴朗明媚而非阴云迷雾，我想和云层同游，和江河同眠。”

随着声音一字字吐落，圣女的面容也逐渐变化。

她的外在色彩不再是抚育天使的一脉传承，瞳色流转间，沉淀为一种混沌流沙般的紫。

泰兰德尔震惊地发现，此刻他无法再一眼看穿圣女身上的变化。

……她是个新生的谜团。

落在她肩头的使命正在逐渐显现，大陆意志开始逐渐作用，与她的欲望追求相应。

“我需要统一，”雾宁最后坚定又恳求地向前，握住了雕像的双手，“起码信仰要统一。”

“而昆廷，那位人类骑士，他是大陆最勇敢的勇士，正直可靠，遵循秩序和传说，是最好的武力统治人选。”

“所以请您接受吧，让您的雕像遍布大陆，让有信仰的人只把您当作神明，这正是我想要，并且一定会做到的事。”

泰兰德尔一时间震撼得说不出话。

他有几秒钟竟然想把血族找来，一起劝劝孩子不要这样做。

这势必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看看那只蝙蝠就知道了。

其实泰兰德尔内心深处的观点和塞勒涅恰恰相反。

塞勒涅主张新的平衡点就要去做，去完成使命，因为千年前的他就是如此。

可泰兰德尔只想带着孩子回神殿，之前的赞同和陪同是他下意识对孩子的支持，但不代表他当时真的就这么想。

然而现在，战天使不得不仔细思考这件事。

他哀伤又感怜，无奈又欣慰。

“雾宁，”泰兰德尔呼唤她的名字，“那是属于你的，你应该得到那些信仰。”

泰兰德尔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其他抚育天使能厚颜无耻地在神殿里接受圣女献上的一切。

在大陆奔波的是圣女，在神殿教习的是神侍，和他们这些天使有任何关系吗？

他根本做不到。

从一开始他就做不到，所以才一直强调这些不重要。

现在，泰兰德尔更加不理解，也更加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即便这是自家孩子的需求。

雾宁笑眯眯地坐回雕像怀里，“因为我不想要呀。”

“我才不喜欢雕像哪里都是呢，看到自己有点吓人的，况且我能得到的不是远胜于那些吗。”

“泰兰大人您就是我的力量来源，是我的成就果实。”

抚育天使在山巅之上最接近创世神明的地方叹息，言律在无形中刻印。

“那么，你就成了我的信仰，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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