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第一类接触：“风蛇部落”的血腥祭祀

海风带来了新世界的第一缕气息。

那不是草木的芬芳，也不是泥土的腥气，而是一种混合着腐朽与甜腻的、如同巨大兰花在尸体上盛开的诡异味道。

远征舰队的“开拓者”级侦察舰，像一柄黑色的手术刀，无声地切开了笼罩在海岸线上的浓雾。呈现在瞭望手面前的，是一片被深绿色雨林和黑色礁石所包裹的、原始到令人窒息的土地。

“坐标确认，方位0-7-3，发现疑似人类聚落。”

通讯频道里传来秦风冷静的声音，他正率领着一支“净化者”先遣队，利用小型登陆艇在离岸两公里的地方进行前沿侦察。

“聚落规模？”林知节站在“无畏”号的舰桥上，双眼一瞬不移地盯着由无人飞艇传回的、略带延迟的黑白影像。

“……很小，结构原始，最多不超过三百人。没有发现任何工业痕迹。”秦风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但是，大人……他们好像在进行某种……集会。”

影像的清晰度很低，只能看到聚落中央的空地上，影影绰绰地聚集着一些人影。但在那片晃动的、由像素点构成的混乱中心，似乎有一抹极不协调的、明亮的蓝色，在周期性地闪烁。

林知节的眉头，在看到那抹蓝光的瞬间，便死死地锁住了。

【不对劲。这个闪烁频率……它太稳定了，稳定得像一段代码在循环执行。】

“秦风，保持静默观察，禁止任何形式的接触。”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令，“我要你把所有镜头，都对准那个发光的中心点。我要看到那里……正在发生什么。”

命令被忠实地执行。

随着无人飞艇的高度不断降低，冒险穿透那层层叠叠的、仿佛巨兽肺叶般的雨林冠层，传回的影像也愈发清晰。

那不是集会。

那是一场，正在进行中的、极其血腥而诡异的献祭。

所谓的“风蛇部落”土著，皮肤黝黑，身上涂抹着白色的条纹，他们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口中吟唱着单调而悲怆的歌谣。而在他们所围绕的中心，赫然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的地缝。

那抹诡异的蓝色光芒，正是从这道地缝深处，一下、一下地，搏动着透射出来，如同沉睡在地底的巨兽，那平稳而恐怖的呼吸。

地缝的边缘，矗立着几根图腾柱，上面雕刻着纠缠的、似蛇非蛇的怪异生物。而最让舰桥上所有人心脏骤停的，是那被四名土著战士，强行按在地上的“祭品”。

那是一个已经看不出人形的族人。

他的身体，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晶体化”。大片大片蔚蓝色的、如同劣质玻璃般的晶体，正从他的皮肤下疯狂地“长”出来，撑破血肉，扭曲骨骼。他没有哀嚎，因为他的声带，早已被疯长的水晶所凝固，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咔嚓、咔嚓”的、如同岩石碎裂般的悲鸣。

“我的天……”通讯频道里，传来一名年轻士兵压抑不住的惊呼。

秦风的声音立刻响起，冰冷如铁：“闭嘴！保持观察！”

林知节没有说话。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屏幕，他那布满血丝的双眼，瞳孔深处燃烧的，不是恐惧，不是愤怒，也不是怜悯。

而是一种，属于顶尖系统工程师，在发现一个全新的、完全无法理解的、却又在稳定运行的“系统”时，那种混杂着极致危险感与病态求知欲的、疯狂的火焰。

【输入端：一个正在被‘晶体化’污染的活体生物。】

【处理端：一道能发出稳定蓝色脉冲的深渊裂缝。】

【那么……输出端呢？这个系统的‘产出’……会是什么？】

他内心的独白，冰冷得像手术刀划过金属。他阻止秦风，并非出于任何道德考量，而是因为他知道，任何外部干预，都会污染这组，可能是他们登陆新世界以来，所能获得的、最原始、最宝贵的“系统运行数据”。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部落的萨满——一个脸上覆盖着水晶面具的老者，高举起一根由整块蓝色晶体制成的手杖，发出了一声悠长的、不似人声的吟唱。

那四名战士，立刻将那个已经彻底失去挣扎能力的“祭品”，抬了起来，毫不犹豫地，将他，投入了那道散发着蓝色光芒的地缝之中！

没有落地的声音。

那具躯体，在接触到深渊中那搏动的蓝光后，便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块，瞬间消融、分解，被那片光芒，彻底吞噬。

整个过程，快到不足一秒。

随后，地缝中的蓝光，猛地炽盛起来，那稳定的搏动频率，骤然加快！

“轰——轰——轰——”

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透过无人飞退的拾音器，沉闷地传来，敲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部落的土著们，全都跪伏在地，将头深深地埋进泥土里，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

“大人！”秦风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无法压抑的紧张，“那东西……要出来了！”

话音未落，一只手，一只完全由半透明的蓝色水晶构成的手，猛地，从地缝的边缘，伸了出来，重重地，按在了地面上！

“咔嚓！”

坚硬的岩石地面，在那只水晶手掌之下，如同饼干般碎裂。

紧接着，一个“人”，从那片蓝光中，缓缓地，爬了出来。

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它拥有着完美的人类形态，四肢、躯干、头颅，一应俱全。但它的整个身体，都已彻底，被那种蔚蓝色的水晶所取代，变成了一尊，巧夺天工的、栩栩如生的“水晶雕塑”。

阳光穿透它的身体，折射出梦幻般的光晕，让它看起来，有一种诡异而又神圣的美感。

然而，这尊“雕塑”，却是活的。

它以一种，完全违背了生物力学原理的、如同提线木偶般僵硬而又流畅的姿态，缓缓地，站了起来。它身体的每一个关节，在转动时，都发出“嘎吱、嘎吱”的、令人牙酸的晶体摩擦声。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脸。

那张脸上，还完美地，凝固着那个“祭品”，在被投入深渊前，那极度痛苦、绝望、与扭曲的表情。但这份，足以让任何人发疯的恐怖情绪，此刻，却被永恒地，封存在了这具冰冷的、华丽的、无机质的水晶躯壳之中。

它空洞的眼眶里，没有眼球，只有两团，如同鬼火般，幽幽燃烧的蓝色光焰。

【输出完成。】

林知节的大脑里，自动弹出了最后一行“日志”。

【输入：有机生命体。输出：无机‘自律’构造体。能量转化效率……未知。系统运行逻辑……未知。风险等级……最高。】

“秦风。”林知节的声音，打破了舰桥内死一般的寂静，他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我收回之前的命令。”

“大人？”

“样本，已经生成。”林知节缓缓地，将目光从屏幕上移开，转向那片广袤而未知的黑暗大陆，他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勾起一个，充满了疲惫、疯狂与兴奋的弧度。

“现在……开始实验吧。”

“用我们带来的‘工具’，去测试一下，这个新‘系统’的……‘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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