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1 章 与一拖张厂长的谈话

张铁军脸色一沉：“还怎么说？我告诉你们，你们那小动作太多了！”

“你说你们好好的冶金工业部的厂子，搞你们的钢铁就是，我们搞我们的农机，井水不犯河水，这不挺好？啊？”

“你们非要插一手，插一手也就罢了，他娘的还净给我们唱对台戏！”

李怀德闻言哈哈大笑：“老张啊老张，这话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

张铁军指着门外，“老李，你当我眼睛瞎啊？我刚仔细瞅了你们的宣传册——8匹马力单缸拖拉机、65匹中型拖拉机、22匹四驱手扶拖拉机，你们想干什么？这是要抢我们饭碗、砸我们锅啊！”

杨卫国连忙摆手：“张厂长，这话严重了。咱们都是为国家做贡献，你们搞大型拖拉机，现在还是以公社为主，肯定是以你们为主导。我们呢，只是在补些短板，不然上面也不会批啊。”

张铁军叹了口气：“哎，都是老鸟，咱们就别来这套了，场面话谁不会说？”

杨卫国和李怀德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张厂长话锋一转，“杨厂长，李书记，我就想着，你们以后要是有什么动作，能不能事先打个招呼？”

李怀德连忙应道：“一定一定！咱们现在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发展，理应相互沟通。你放心，以后我们有什么动作，肯定先和你们通个气。”

张铁军眼神一动，忽然问道：“杨厂长，你对收割机感不感兴趣？”

这话一出，李怀德和杨卫国对视一眼，杨卫国连忙追问：“张厂长，您是有什么想法吗？”

张铁军又叹了口气：“不瞒二位，我们现在自主研发的收割机出了点问题。做是做出来了，可小毛病不断，根本没法大规模推广。你们要是感兴趣，咱们两个厂子一起琢磨琢磨，行不行？”

李怀德嘴角一抽，看向杨卫国。杨卫国心里透亮——这哪是打不过就合作，分明是各有短板，想抱团取暖。前面铺垫那么多，估计就是为这个来的。

他们厂子最近也在搞小型收割机，虽还没成品，但据说进展不小。

杨卫国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沉吟片刻问道：“张厂长，您说的这个合作，具体怎么个弄法？”

张铁军也没绕弯子，直接问道：“我收到消息，你们在弄小型收割机，有这回事吧？”

杨卫国和李怀德对视一眼，李怀德点了点头：“老张，确实在弄。咋的，你有想法？”

张铁军道：“那咱们能不能组合一下？”

杨卫国立刻追问：“张厂长，您是想整合技术，还是整合厂子？这可得分清楚。”

李怀德心里郁闷道，“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啊。”

张铁军笑了笑，“我说的是整合技术，到时候我们补齐你们的短板，你们也帮我们补补，大家优势互补。”

杨卫国摊了摊手：“张厂长，要是这样的话，我觉得没必要。我们规模小，技术上目前没什么明显短板。再说，我们的小型收割机还在试验阶段，虽没问世，但优势挺明显的，暂时没发现不足。”

张铁军心里咯噔一下——这俩油盐不进啊。

他像是下了决心，语气恳切起来：“老李、卫国，我这么称呼你们二位吧。我想着，咱们能不能资源互换？当然，你们要是觉得吃亏，我还有个替代方案。”

李怀德笑眯眯地说：“老张，有话就直说。”

张铁军深吸一口气：“咱们能不能联合建厂？我想的是，收割机这东西，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研发成功了肯定都有需求。咱们两家厂子联合起来建个厂，专门搞这个。”

杨卫国笑了笑，直接问：“张厂长，那利润怎么分配？”

“利润当然都是国家的。”

张铁军道，“你看，我们的收割机已经做出来了，虽然有不足，但好歹有成品；你们那个还没影呢，相当于我们帮你们补齐了现成的基础。”

“而且我们主打大型收割机，论投入和规模，利润上我们肯定要占大头。到时候咱们两家共同出资，也算是冶金工业部和我们第一机械首次合作……”

“到时候成品做出来，利润三七分，我们占七成，你们占三成。各位，这个价码不低了。”张铁军说得理直气壮。

杨卫国冷笑一声：“还真是老狐狸。张厂长，我的张哥，你这也太黑了点。你要这么说，那可就没得玩了。”

他话锋一转，语气沉了沉，“我跟你透个实底，我们的小型收割机虽然没对外公布，但样机已经做出来了，目前没发现什么短板，手底下人也没跟我汇报有问题，只是还在试车阶段，一切数据得保密。”

张铁军心里又是一咯噔——他们怎么这么快？但他面上没露声色，杨卫国反倒暗暗佩服：这年代能有这般市场意识，还能敏锐察觉到危机，绝对是个人物。真要是改开后他能一直在岗，洛阳拖拉机厂怕是要大有作为。

李怀德不想把关系闹僵，连忙打圆场：“老张，这事其实咱们几个做不了主，还得看上面的意思，对吧？但你说的三七分，肯定不行。两家共同出资，哪有利润只按三七分的道理？这显然不合适。”

张铁军也意识到自己吃相有点难看，缓了缓语气：“老李，这样，如果你们同意这个方案，具体的分成让上面去定，怎么样？但这个合作的基调，咱们得先定下来，你觉得呢？”

李怀德没主意，这事一直是杨卫国在牵头，他也不懂技术，便瞥向杨卫国。

杨卫国思索片刻，开口道：“张厂长，这事吧，弄肯定是可以弄，基本调调能定下来。但我跟您说实话，我们这边人手实在抽不开，只能麻烦你们那边派人过来。”

张铁军没深究——基调定了，在哪合作都一样。他不信第一机械部会吃亏，冶金工业部也没那么容易占着便宜。

“行，两位，有这句话就够了。咱们回国之后再详谈，不打扰二位休息了。”说罢，他风风火火地走了。

房间里只剩杨卫国和李怀德，李怀德笑了笑：“老弟，有把握吗？”

“李哥，把握肯定有一点，”

杨卫国皱了皱眉，“但这个分成太不合理，我们得回去问问上面的意思。”

李怀德一笑：“行呐，分成利润的事，就让部里去定吧，咱们也做不了主。关键还是技术这块，老弟，有技术才是王道，话语权多了，咱们才有底气跟他们谈。没听他刚才那意思？他们做出来的东西问题一大堆，我估摸着啊，说不定压根就没成气候。”

杨卫国也笑了：“李哥，这意思我听出来了。他不就是想诈咱们吗？那咱们就来个高调接招。”

李怀德眼睛瞪得溜圆：“老弟，照你这意思，你刚才也是在咋乎他？”

杨卫国点了点头：“那玩意我们确实还没做出来，可不就只能先炸诈他嘛。”

李怀德伸出手指点了点他，又好气又好笑：“你呀你。”

“李哥，您坐着，别激动。我去李老那儿一趟，跟他聊聊这事。”杨卫国起身道。

“行吧，不过别聊太晚。”

李怀德叮嘱道，“明天还得参加峰会，重点是推销产品。”

“放心，就几句话的事。我去问问情况，到时候也好跟张厂长掰手腕。”杨卫国说着，推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李怀德想起刚才两人的一来一往，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小子，鬼主意倒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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