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她有事 我也不会独活

她继续道：“况且，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在假公济私为难今慕汐？难道，我让她这个队员为我们的组织做出一些贡献，不是应该的吗？”

顾画羡真是被她不要脸的本事震撼到了。

且不说这个任务是她私自发布的，可行性都没经过探讨，即使这个任务真的可行，又怎么能派一个发烧的人去呢？

还有……

他用力地按着车窗，无情地撕下她美丽的面具，讥讽道：“沈凌渺，你在装什么呢？难道你对吴嫂说的那些话，是你该对一个长辈说话的态度？”

“等级制度规章分明，本来就是我的行事风格，我不认为我有什么错？”

“行啊，那你现在就把这个位置让出来，让特安局所有女队员们都可以来竞争你这个岗位，你敢吗？”

那她，将分分钟被踢下去。

她优秀，他认可。

但有多少比她优秀的人还在特安局的底层挣扎着，他身上有多少伤疤才换来今天的成绩，而她依然拿着富家千金的特权，在干一份“又安全”又荣耀的工作。

连吃带拿的也就算了，她怎么，就一点也不能共情理解别人呢？

今时今日，她敢在这里和他谈这些，就先摘掉她头上的皇冠，去受一受其他队员受的苦，看她这腰板还能不能挺得直？

“……”

沈凌渺突然安静下来。

顾画羡已经隐忍到极致，彻底爆发，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了。

“有些任务牺牲队员是迫不得已的决定，每一个人都是爸妈心里宝贝的孩子，你凭什么欺负一个没有父母、兄长疼爱的女孩子，让她去成为你攀升的工具。沈凌渺，你这种享受阶级红利却不以为然的既得利益者，是不是良心都不会痛呢？”

他摇头，想到这些年牺牲的普通孩子们，失望透顶：“特安局要是没有你这样的人在，或许这些冷酷无情的制度就不会存在得这么理所应当了。”

沈凌渺从来没见过顾画羡的眼神这么冰冷，就好像，下一秒他随时会消失在她眼前一样。

果然，她的预感是准确的——

顾画羡退后一步，语气充满疲惫感，不想再这样下去：“沈凌渺，我告诉你，我随时可以不干了。”

听到这句话，沈凌渺后背猛地一颤，所有的傲气似乎瞬间如飞扬的尘沙般湮灭。

她连忙打开车门，拉住他的手臂：“顾画羡，你不能这么意气用事，玫瑰血案的调查还没有结束，你不能走。”

“是，我现在是还不能走，但是……”他冰冷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将手抽开，“只要这个任务结束，你还在我的面前一天，我就一天都不想干了。”

他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沈凌渺，你严重影响了我们的工作和团队纪律，我会和上级详细汇报，要求你离开这里。”

“画羡，我……”

“还有……”他眼皮一沉，目光犀利，“站在我个人的角度来说，请你从今以后在我面前有多远滚多远，如果这就是你对别人的态度，那这也是我对你的态度。”

他看她的眼神充斥着嫌弃和厌恶：“你要这么爱徇私，赶紧回去和你父亲说，我随时可以不干了。”

他轻飘飘、冷不丁地丢下四个字：“我、不、怕、你。”

他实在不理解：“沈凌渺，你已经很幸福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呢？”

“慕汐一出生就没有爸妈，她的养母也不喜欢她，她从小到现在一直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现在全家都不在她身边了，你是不是觉得你比不过这样一个人很不甘心？可我告诉你，你永远都比不过她。”

“即使你拥有得再多，在我这里你也是一个华丽的乞丐；而她，即使一无所有，也是我倾尽全力都要保护的宝藏。”

最后，顾画羡只给她留下一句话：“我告诉你，她有事我也不会独活，我这辈子是生是死，都不会和你在一起。”

话音一落，他转身离开，只留下沈凌渺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她缓缓蹲下身来，抱住自己的膝盖，一遍遍地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

顾画羡开车去安娜家的路上，许阮给他打来了电话。

他心烦意乱，有些不想接，但还是接了起来：“喂，怎么了许阮？”

“羡哥，慕汐给我们发信息了，你先别冲动。”

他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好，瞳孔倏地张大：“她说什么？”

“她说她和安娜已经打好配合了，于娆茉现在会走地下通道上来安娜家，她以为安娜杀了她，一定会放松警惕，今天就是抓捕她的最好时机。”

什么？

都已经烧成这样了，她还能有心思去布局这些？

“还有……她还说，她是玫瑰血案里唯一存活下来的人，她希望这一切由她来收尾，让我们不要冒险了，多牺牲一个人没有意义。”

他不想听她说那些没意义的话，皱眉打断：“你和她说，我马上就去救她。”

他答应过她，绝不会把她置于危险之中，他一定会说到做到。

此时，安娜家的天台上。

安娜倒了一盆猪血在今慕汐的胸口，很腥，但两个人却顾不上恶心。做完这一切，安娜的手都在发抖。

以前今慕汐只听爸爸说过不能以貌取人，先入为主，现在看着安娜，她才明白——

刑侦工作就是要有把每一个人抽丝剥茧，找到他最本真的那一面的耐心。如果遇到血阿莉这样心机深沉的人，才有机会透过阴影的缝隙找到她。

“慕汐，你觉得顾画羡会来救你吗？”

她听到他的名字，恍然回神，嘴角牵扯出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可能会吧，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他别来救我。”

“为什么，你不想和他一起活下去，好好在一起吗？”

她顿了顿：“我哥对我的爱，让他能够愿意牺牲一切保护我活下去，我对他的感情大概也是如此吧，如果两个人要一起冒险，不如让一个人平安活下去。”

安娜有些震撼，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一种爱，能够伟大到希望对方活下去的欲望比自己活下去的欲望还要强烈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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