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变
南海。
一艘民用科考船在禁航区边缘掉头，甲板上有人骂骂咧咧，也有人拿着望远镜往里看。
海平面很平静。
但是懂的人都知道，平静不是正常的平静。
风在变，光也在变。
一只海鸟低空掠过，羽毛反了个面，就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摸了一下。
它怔了怔，振翅飞远。
海面下，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醒来。
昆仑总部，会议室。
秦羽墨在大屏幕前，把手里的笔敲在桌上。
“酒业，时尚，汽车，古玩，国画，医疗，安保，建筑，全部进入稳定期。”
“接下来，两个方向。”
“第一，协议标准，龙脉网，全面对外，我们先在国内打通全链路，再做国际版。”
“第二，归墟。”
“所有可能用得到的资源，提前就位。”
“雷坤。”
“在。”
“神盾从现在起，换训练大纲，顾问部那帮老家伙不是吃白饭的，把他们从身法，劲路，呼吸，到心法，全部揉进去。”
“我要你的人，不只是会打，还要会听。”
“明白。”
“南宫玄。”
“在。”
“龙脉网先跟天眼全面联调，然后跟我们自己的所有设备联通，医疗，汽车，建筑，能源，全部接，优先级按我发给你的表。”
“好。”
“李青。”
“在。”
“造物那边，把归墟系列停一下，不要再堆爆款，我们出一套静默系列，没有logo，没有宣传，只给懂的人。”
“懂。”
“最后。”
秦羽墨抬头，扫过一圈。
“先生可能很快要下海，我们都站好。”
会议室里，一声“明白”，齐。
门口，陆尘倚着墙，笑了笑：“别把话说得那么吓人。”
“你下海，我们就吓人。”秦羽墨回他一句。
陆尘点点头，转身离开。
夜。
昆仑庄园，后院，陆尘站在水边，手里拿着那枚古旧的怀表。
他轻轻拨了一下。
“嗒。”
表针动了一格。
池塘里的水面，泛起一圈很轻的波。
“来了。”他低声说。
水底深处，一条很细的光，顺着看不见的路径，往远方延伸。
远方是海，他收起怀表，走回屋里，桌上放着那张山河社稷图的拓影。
他坐下，拿起笔，在一处空白处添了一笔。
笔尖停住了一瞬。
“朋友。”
他在心里说了一句。
“我来了。”
窗外，风向变了。
陆尘放下笔，手背还残着一点墨痕，他没有急着洗掉，伸手把窗子推开了一点，夜风钻进来，带着潮气。
秦羽墨赤着脚走过来，手里捧着一杯温水。
她没说话，就把水递过去，仰头看他一眼。
陆尘接过去，喝了一口，又把杯子放回她手里。
他侧身，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现在去吗？”秦羽墨声音尽量平稳，但尾音还是抖了一点。
“还差两样东西。”陆尘说得很慢。
“人心，和路。”
秦羽墨听见人心，心跳乱了一拍。
她眼睛里带出一点急色。
“人心我来。”
“我会把所有能稳住的，全部稳住，你只管走。”
“嗯。”陆尘点头。
她没有再说你小心，也没说我等你。
她知道他不喜欢这种嘱咐。
她把水杯放在窗台上，伸手去扣他的衬衫扣子。
扣了一颗，又停住，看着他的喉结，怔了两秒，把那颗又解开。
“你这样好看。”她抬眼笑了笑。
陆尘“嗯”了一声，伸手把她抱紧了一点。
外头风更大了，院子里的风铃被风荡了一圈，叮当两下，停住。
门外脚步声停在廊下。
雷坤没进门，站在门边收了收肩膀，低声道：“老板，船准备好了。”
陆尘松开手，转身拿了件薄风衣，抖了一下披上。
秦羽墨跟到门口，她没追出门，只是伸手替他把风衣领口压了压，指尖划过他锁骨那一段。
“回来的时候，先打电话。”她说。
“好。”陆尘应了一声，走下台阶。
昆仑神盾码头灯火通明。
海风从黑暗的浪里刮过来，一阵一阵，带着盐味。
探索号静静地泊着。
周先生站在舷梯下，身上是深色呢大衣，脖子上围着灰围巾。
看见陆尘下来，他上前一步，弯腰，鞠了一躬。
“陆先生。”
“周某护不住什么，只能护您的船。”
陆尘扫过他肩后的岛形船队，黑压压的，像一堵墙。
“这次，不一定有风暴。”陆尘说。
周先生笑了笑，笑得克制。
“有也好，没有也好，能帮上您，值了。”
雷坤走在左侧，默默接过周先生递来的单子，飞快看了一眼，把清单折回，塞进衣兜。
“都上船吧。”陆尘看了一眼海面，抬脚先走上舷梯。
甲板上，龙在天正系着围裙，手里是一个保温箱，冲他笑。
“先生，夜里风大，先喝点热汤。”
陆尘接过，拧开盖子。
淡淡的鸡香，混着姜味，热气升起来。
苏文和从后方医疗间探头出来，看了他一眼，朝雷坤点点头。
“药品都备齐了？”
雷坤回了一个OK的手势，又拎起一箱子装备，放到甲板边固定。
“起航。”陆尘把盖子拧回去，交给龙在天，侧身朝驾驶台抬了一下下巴。
汽笛没响。
探索号轻轻离开了泊位。
旁边十几艘巨轮缓缓转向，远远拉开一个弧度。
码头尽头，秦羽墨站在风里，风把她长发吹乱了，她就用手箍了一下。
她没招手，也没喊人名。
她只站着，看那条黑色的船身，越来越小。
手机震动。
她低头一看，是南宫玄发来的消息。
“龙脉网全网打通。”
“天眼恢复一半，另一半在自检，那边又回了两句。”
秦羽墨回：“发我看。”
屏幕上跳出两行短短的符号。
她看不懂，但心里突然安定了两分。
她删了消息，抬头，冲海上又看了一眼，转身回楼。
“秦总。”赵卫国从走廊那头迎过来，脚步快。
“禁航区已经发布。”
“我们那边压力有点大，你要不要露个面？”
“露。”秦羽墨没犹豫。
“把那几家杂音最大的媒体邀请来，开内部通报会。”
“对外口径不变。”
“谁敢乱写，谁就结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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