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奴
虞娇缓过神来，转身看着已经躺在地上的人：“死了吗？”
“没有，”玉奴说，“这人好像是燕春朝身边的，没那么容易死。”
而且倒在这里，也是个麻烦。
他要是死在外面，玉奴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转移视线，但恰好在门口，这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根本就没有第二个怀疑对象。
玉奴拍了两下手，两排木偶人从店里走出，它们身上穿着人类的装束，动作迟钝，一卡一卡的走向门外，合力将裴游扛起进了暖香阁。
虞娇呼出口气，她把帽子摘下来，理了一下有点凌乱的头发。
刚要将鬓角的碎发掖到耳后，一只纤长的手比她更快的，那只手比她更快一步，指尖微凉，轻轻捏住了她鬓边散乱的发丝。
虞娇动作一顿，抬眼便对上玉奴近在咫尺的眸子。
他不知何时已凑得这样近，唇角噙着那抹惯有的、温和却捉摸不定的笑意。
暖香阁内暧昧的光线落在他侧脸上，明明灭灭，将他眼底那丝难以捉摸的深意掩藏得恰到好处。
“所以……虞小姐的选择是什么？”
她都站在这里了，还能有什么选择？
玉奴拉起她的手：“跟我来吧。”
暖香阁的二楼是休憩的地方，虞娇去洗了个澡，洗完出来就发现玉奴站在门口，手上拿着换洗的衣物，似乎是在等候她。
她没多怀疑，以为他只是来送个衣服，可当她伸出手要拿的时候，对方却后退了一步。
玉奴突然跪了下来，在虞娇讶异的目光中磕了个头：“虞小姐，请允许奴……亲自为你更衣。”
“……”
虞娇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对玉奴这突如其来的大礼感到错愕。
“你……”她下意识地拒绝，“不用这样，我自己来就行了。”
“虞小姐，不用把我当成人看待，”玉奴抚上自己的心口，“虽然这里装着半颗人类的心脏，但我依旧只是个人偶。”
“现在是，以后也不会变。”
某种程度上，他的名字就已经代表了一切。
并且这个字，还是他自己为自己取的。
玉奴作为玉珩连接两个世界的载体，他的存在本身就只是个工具。
“请虞小姐允准。”
他抬起头，那双总是含着迷雾般的眸子此刻清澈见底，里面翻涌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却又被死死压抑的恳求。
“您是暖香阁的贵客，亦是……奴的心愿。”
虞娇头皮发麻：“我……”
玉奴接着说：“您要是不同意，奴就在这里长跪不起了。”
“……”
她僵着身子站在原地，头发末梢的一滴水落在地上。
玉奴再次深深俯首，额头轻触地面，然后才微微直起上半身，就这这个姿势，开始为她解开浴袍的系带。
浴袍的带子被轻轻拉开，柔软的布料随之向两侧滑落，露出其下光洁的肩头和一小片脊背的肌肤。
虞娇里面还穿着里衣，玉奴的动作又极其谨慎，他低垂着眼睫，目光专注地落在手中的衣物上，不曾有半分逾越的游移。
但她就是感觉……很怪。
当玉奴拿起那件丝质内衫，为她披上肩头时，指尖不可避免地擦过她的锁骨。
那一瞬间的触感冰凉而短暂，却让虞娇轻轻颤栗了一下。
玉奴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依旧没有抬头，声音低沉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她确认：“奴的触碰……让您不适了吗？”
“没有……”
她抿紧了唇，感受着丝绸衣物一点点覆盖皮肤，感受着那双属于“人偶”的手，为她整理好每一处褶皱，系上侧腰的丝带。
整个过程很缓慢，他跪在她面前，以一种绝对臣服的姿态，温热潮湿的呼吸偶尔拂过她的小腿，带来一阵微痒的战栗。
最后穿上外袍，玉奴才站起身，轻推着它来到一面镜子前：“看看，满意么？”
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很轻，带着气音，像羽毛搔刮。
新换上的衣袍是柔和的月白色，丝绸质地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剪裁优雅合度，衬得她肤色愈发剔透。
衣物妥帖，一丝褶皱也无，显然是经过极用心的打理。
然而，她的目光却无法停留在衣物本身。
镜子里，玉奴就站在她身后，距离极近。
他微微垂着头，目光沉静地落在她的肩颈线条上，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狂热，只剩下一种全然的、近乎空洞的专注。
“满意的，谢谢，”虞娇终于是忍不了了，一个侧身从他的掌下逃离，“那个……我的房间在哪？”
怀中骤然落空，玉奴停留在半空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他脸上那抹惯有的、温和的笑意似乎凝滞了一瞬，平静的眼底漾开一丝微不可见的涟漪，但那涟漪很快便消散，重归深潭。
玉奴微微侧身，做出引路的姿态，“虞小姐请随奴来。”
他没有再试图触碰她，只是走在侧前方半步之遥，步伐不疾不徐，确保虞娇能轻松跟上。
走廊幽深，两侧墙壁上镶嵌着散发柔和光晕的暖玉，映照着壁上悬挂的朦胧纱绢画。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冷调的、不知名的香气，与楼下暖香阁的甜腻暧昧截然不同，更添几分静谧和神秘。
“便是此处了。”他推开房门，里面陈设雅致，熏香袅袅，软榻锦被一应俱全，窗外正对着缥缈的云海与远处层叠的城市光影。
玉奴站在门口，并未踏入，目光低垂，落在虞娇身前的空地上：“虞小姐，您若有任何需要，去二楼的客厅找我便好。”
“祝虞小姐今夜好眠。”
说罢，他便离开了。
虞娇松了口气，走到床边躺下，困意袭来，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半夜，她被冻醒了。
虞娇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把身上的被子拽的更紧，但是没用，那股冷意依旧萦绕在身边。
不是刺骨的冷，却又刚好让她睡不着。
她坐起身，穿好外袍走出了房间。
虞娇也不知道要去哪，只是本能的朝着温暖的方向走。
然后，来到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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