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多是因利而合，或是因惧而屈
“李相国是三朝元老，就算有错也不至于如此赶尽杀绝。”
“你这是在动摇国本啊，皇帝！”
赵祯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母后教训的是是儿臣操之过急了。”
“你知道就好。”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安抚一下李相国让林渊也收敛一点。”
“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赵祯躬身行礼：“儿臣……遵旨。”
直到太后的身影消失在殿外，赵祯才缓缓直起身。
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巍峨的相府，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挑衅！
这是对他这个皇帝，最赤裸裸的挑衅！
李存善不仅派人刺杀他的妹妹，还让太后过来敲打他！
真当他这个皇帝是泥捏的吗？
他的心中，再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李存善，必须死！
……
相府。
书房里，气氛压抑。
影子单膝跪地，汇报了行动的全部过程。
“……属下无能，行动失败。”
“林渊在暗中，布置了一股不为人知的力量。”
李存善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盘着两颗玉石核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没有斥责，只是淡淡地问：“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不像官府也不像军中之人。”
“出手狠辣，配合默契，像是……江湖上的顶尖杀手，或者是百战余生的老兵。”
李存善点点头。
“知道了。”
“你继续潜伏，不要再轻易动手。”
他早就料到行动可能会失败。
杀掉公主，是上策。
杀不掉惊动皇帝，引来太后也是中策。
现在皇帝的怒火，恐怕已经烧得比谁都旺了。
这就够了。
一个愤怒的君王，最容易犯错。
“去传话给御史台的王大人，还有大理寺的钱大人。”
“就说英国公世子林渊，在京中私自豢养大批江湖匪类，形同谋逆。”
“让他们明天早朝，好好参他一本！”
“既然不能从肉身上消灭他，那就从名声上，把他彻底搞臭！”
“把水搅浑看他怎么跟皇帝交代！”
……
夜色，深沉如墨。
林渊刚准备歇下，耿直就匆匆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太监。
小太监快步上前，对着林渊行了个礼，压低声音，用蚊子般的声音说：
“林大人陛下口谕。”
“明日卯时紫宸殿偏殿，秘密觐见。”
“切记万勿声张。”
小太监说完，身子躬得更低，几乎要贴到地面，大气也不敢出。
林渊挥了挥手。
耿直会意，塞了一小锭银子过去，将人送了出去。
“世子，这……”
耿直脸上全是担忧。
夜半三更，秘密觐见。
“怕什么。”
林渊倒是平静。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皇帝现在比谁都急。
赵祯要是能忍下这口气，他就不是皇帝了。
……
子时刚过，夜色正浓。
一辆毫不起眼的青布马车从英国公府后门悄然驶出，汇入寂静的街道。
林渊坐在车内，闭目养神。
马车外，几道难以察觉的黑影，贴着墙根与暗影，不远不近地缀着。
马车没有走向皇城正门，而是在一条偏僻的巷口停下。
早有一名小太监提着灯笼在等候。
“林大人请随奴婢来。”
没有多余的废话。
林渊下了车，跟着小太监钻进一条更窄的夹道。
夜枭和两名护卫如影子般跟上，气息全无。
这条路，显然是宫里最隐秘的通道之一，专供特殊情况。
七拐八绕，空气里满是青苔与陈旧石料的味道。
终于，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出现在眼前。
推开门，暖黄的光线和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扑面而来。
御书房。
偌大的书房里，只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身着明黄常服的皇帝赵祯。
另一个，是垂手立于皇帝身侧，眼观鼻鼻观心的老太监。
看到林渊进来，老太监立刻上前，对夜枭等人做了个“请止步”的手势，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赵祯转过身，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眼里的血丝藏不住。
他先开口，问的却是另一件事。
“璎珞那边怎么样了？”
林渊躬身：“回陛下公主受了些惊吓，已无大碍。”
“臣已加派人手，确保万无一失。”
赵祯心里松了口气，语气也缓和下来。
“这次多亏你的人了。”
这句话，既是感谢，也是一种默许。
默许了林渊在京中拥有这股不为人知的力量。
这就是帝王心术。
先敲打，再给颗枣。
林渊心里跟明镜似的。
“为陛下分忧，为公主解难是臣的本分。”
他绝不会在这种时候居功。
赵祯不再绕圈子，他走到御案后坐下，揉了揉眉心，满是疲惫。
“今天母后来了。”
“李存善那条老狗倒是会借力打力。”
“朝里那些所谓的清流，一个个都缩着头等着看朕的笑话！”
林渊静静听着，一言不发。
他知道，现在皇帝需要的是倾听，而不是建议。
果然，赵祯发泄一通后，看向林渊。
“林渊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李存善经营多年，党羽遍布朝野盘根错节。”
“单凭一次刺杀未遂，根本动不了他的根基。”
这是皇帝的困境。
也是主线困境。
林渊这才开口，声音沉稳：
“陛下所言极是。”
“臣以为眼下关键有二。”
“其一必须找到李存善无法抵赖的铁证。”
“比如……核心账本，或者与外敌来往的密信。”
“其二朝堂之上，需要一位能一锤定音的重量级人物。”
“只靠那些见风使舵的御史，没用。”
赵祯的目光亮了一下。
“你是说……卫国公？”
“正是。”
林渊点头，“卫国公在军中德高望重，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只要他肯站出来，哪怕只是表个态朝堂的风向立刻就会变。”
“这事朕会亲自去谈。”
赵祯沉声道，“但不是现在。”
“时机未到，朕不能打草惊蛇。”
皇帝有皇帝的顾虑。
卫国公是他最后的王牌，不能轻易掀开。
林渊对此毫不意外。
他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想法。
“陛下李存善的党羽虽多，但未必是铁板一块。”
“这群人，多是因利而合，或是因惧而屈。”
“真正对他忠心耿耿的能有几个？”
赵祯的身体微微前倾，示意他继续。
“既然高墙难推，不如从内部先拆掉几块砖。”
林渊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被称为“商业逻辑”的光芒。
“我们可以暗中筛选出一份名单。”
“那些处于李党边缘，或者可能已经心生动摇的官员。”
“由陛下信得过的人，进行秘密试探，甚至策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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