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请问……你们的教材，卖吗？
龙河大学。
这两个字，在这一刻，仿佛拥有了某种超越语言与国界的魔力。
它通过亿万条光缆，通过无数颗盘旋于地球轨道之上的卫星，化作一道无可辩驳的，代表着“神迹”的信号，瞬间击穿了全球近乎所有主流媒体的头版头条！
100%！
一个冰冷、绝对、甚至显得有些荒谬的数字。
它却代表着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一场足以被载入人类气象观测史的，前所未有的极端复合型天气灾害，被精准地，完美地，预测了。
数万人的生命，因此得以保全。
整个世界，都在为这不可思议的奇迹而彻底沸腾。
【神之领域】模拟中心内，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水银。
每一台设备运行的嗡鸣，每一次呼吸的起伏，都被这片死寂无限放大，变得清晰可闻。
那位WMO专家团的团长，那位在几个小时前，还信誓旦旦，当着全世界的面，放话要为自己的判断失误而“引咎辞职”的白发老人，此刻，正静静地矗立在原地。
他的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座被风化了千年的石雕。
巨大的屏幕上，那条由龙河大学【神之领域】模拟出的，代表着风暴真实路径的红色曲线，与现实世界中，由全球卫星实时回传的，那条狰狞的白色风暴轨迹，以一种堪称完美的姿态，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了一起。
没有哪怕一公里的误差。
没有哪怕一分钟的延迟。
这道红色的曲线，不再是一串冰冷的数据。
它，是一道神谕。
一道，审判他，审判他身后整个西方气象学界过去数百年所有骄傲与成就的，最终神谕。
羞愧。
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实质化的岩浆般，灼烧着他每一根神经的，巨大的羞愧感，从他的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正以一种不受控制的方式，迅速升温，变得滚烫。
他能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颗衰老的心脏，在发出擂鼓一般的，沉重而绝望的轰鸣。
“引咎辞职？”
这四个字，此刻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回荡，像是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灵魂之上。
多么可笑。
多么傲慢。
在真正的，足以改变人类命运的伟大知识面前，他那点可怜的，所谓的“职位”与“尊严”，又算得了什么？
那根本不是惩罚。
那是一种逃避。
他缓缓地，抬起了那颗，仿佛有千斤重的头颅。
他的目光，穿过沉默的人群，穿过那些同样陷入了巨大震撼，脸上写满了迷茫与敬畏的同行们，最终，落在了那个年轻人的身上。
何宇。
那个从始至终，都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脸上挂着一抹云淡风轻的微笑的，龙河大学的校长。
他，动了。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破碎的玻璃之上，脚下的，是他毕生建立起来的，那早已崩塌得不成样子的学术信仰。
一步。
两步。
他缓缓地，走到了何宇的面前。
全世界的直播镜头，在这一刻，都以一种近乎是本能的反应，将焦距死死地锁定在了这两道身影之上。
一个，是代表着旧时代气象学界最高权威的，白发苍苍的泰斗。
一个，是开启了全新纪元的，年轻得过分的，神秘的东方领袖。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
这位，在国际气象学界，德高望重了一辈子的老人，对着眼前这个，年纪甚至比他最小的儿子还要轻的年轻人，深深地，深深地，弯下了自己那早已不再挺拔的腰。
一个，标准到无可挑剔的，九十度的鞠躬。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没有再提，任何关于“辞职”的字眼。
因为他知道，那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真正的学者，在见证了真理的荣光之后，唯一能做的，不是引咎退场，而是，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成为一名，最虔诚的，追光者。
他缓缓地，抬起头。
那双，曾经充满了审视与质疑的，浑浊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一种，最原始的，近乎是孩童般的，对未知知识的，无尽渴望。
他的嘴唇，翕动了数次，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干涸的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团燃烧的炭火。
“何……何校长……”
他终于，挤出了几个，沙哑到，几乎无法辨识的音节。
“我，代表我自己，也代表我身后所有的同行，想请问一下……”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
那是一种，在绝对的真理面前，一个凡人，最本能的，敬畏。
“你们【稷下学宫】的那套，可以培养出如此优秀的学生，可以诞生出如此伟大的思想的，那套‘跨学科’的……教材……”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鼓起全部的勇气，问出了那个，在他心中，已经盘旋了千万遍的问题。
“卖吗？”
这个问题，通过无数的翻译，瞬间传遍了全世界。
所有屏幕前的观众，都屏住了呼吸。
卖吗？
这已经不是一个商业问题了。
它是一个，关乎文明，关乎未来，关乎一个旧时代的学者，向一个新时代的开启者，所发出的，最卑微，也最真诚的，求索。
听到这个问题，何宇，微笑着，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伸出手，轻轻扶起了这位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的老人。
他的动作，充满了尊重，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领袖的气度。
“老先生，知识，是无价的。”
“所以，我们的教材，不卖。”
这句回答，让现场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不卖？
拒绝了？
那位老科学家的眼中，刚刚燃起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
屏幕前，无数的观众，也感到了巨大的错愕与不解。
这是何等的傲慢？
难道龙河大学，是想将这种，足以拯救无数生命的技术，彻底地，垄断在自己的手中吗？
然而，下一秒。
何宇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依旧沉浸在震撼中的“风神”专家们，以及屏幕前，那数以亿计的观众。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宏大，更加深远。
“但是……”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再次将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在此，代表龙河大学，正式向世界气象组织，以及全世界所有，致力于守护我们这颗蓝色星球的同仁们，发出一个诚挚的邀请。”
他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充满了力量。
“我邀请，世界气象组织，与我们龙河大学，共同合作，建立【‘神农’全球灾害预警联合会】。”
联合会！
这三个字，让WMO专家团的所有成员，瞳孔猛然收缩！
何宇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们龙河，愿意向全世界，无偿地，分享我们的技术。”
无偿！
分享！
如果说，之前的“不卖”，是冰冷的拒绝。
那么此刻的“分享”，就是，足以融化一切的，炽热的阳光！
那位老科学家的身体，猛地一震，眼中，爆发出了一股，难以置信的，狂喜的光芒！
他看着何宇，看着这个年轻人脸上，那份超越了国界、超越了利益的，博大的胸怀。
他终于，听到了那句，足以被载入史册的，最后的宣言。
“因为，在天灾面前，我们，是命运共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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