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小泽相亲

年末的医院，总是格外忙碌。军区医院后勤部门为应对严寒和储备年货忙得脚不沾地，门诊和病房更是人满为患。

寒冷的天气让老人和孩子格外容易生病，走廊里时常能听到孩子的哭闹声、此起彼伏的咳嗽声，还有家属围着护士台焦急的询问，冬日的焦灼感在空气里蔓延。

小泽在医院工作已快满一年。凭借在学校一年的扎实实习，加上在这里大半年跟台手术积累的经验，他早已褪去学生的生涩，开始独立看诊，一些不算复杂的清创、缝合类手术，也能沉稳地独立主刀了。

他本就生得精神，白大褂穿在身上，更衬得那份读书人特有的温文尔雅格外突出，在医院里很是引人注目。

护士站里不少年轻小护士的目光，常常不自觉追着他的身影，也有胆大的鼓足勇气主动表白过，但都被他礼貌而坚定地拒绝了。他的心思，似乎全扑在诊疗和手术上，暂不在儿女情长这边。

这天下午，小泽刚脱下沾着消毒水味的白大褂，就想起刘婶子（刘副部长爱人）的叮嘱——让他下班后务必去家里一趟。刘婶子热衷于帮小泽张罗终身大事。前次介绍的文工团姑娘，虽模样漂亮、家世也好，可言谈间流露出“将来不愿与老人同住”的想法，让小泽觉得彼此理念不合，便婉言谢绝了。

这次，刘婶子神秘地说，给他物色了位“不一样的姑娘”，是军区小学的老师，性子特别好。小泽收拾好诊包里的听诊器和病历本，便裹紧外套，迎着寒风往刘副部长家走去。

刘副部长家此时颇为热闹。小荔妈早就到了，正和刘婶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凑在一起低声聊天。

自从因为小荔的婚事熟悉后，这两个年纪相仿的妇人就成了好友——小荔妈从家属院听来的家长里短、新鲜事，正是刘婶子最爱听的“内部消息”，两人聊得热火朝天，茶几上的瓜子壳都堆了小半碟。

“刘婶，妈。”小泽敲门进来，带着一身寒气，礼貌地打招呼。

“哎呦，小泽来了！快坐快坐，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刘婶子立刻热情地起身迎过来，上下打量他一番，“刚下班吧？瞧瞧这精神劲儿，当医生的就是不一样，再忙也透着利索。”

小荔妈看着儿子，眼里满是藏不住的骄傲，但眼底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眼看着小荔家的双胞胎都能满地跑、咿呀学语了，他这个当哥哥的却连个对象都没定下来，做父母的哪能不着急？

正说着话，门又被敲响了。刘婶子赶忙起身：“肯定是微微她们到了！”

进来的是两位女同志。走在前面的是医院人事科的赵大姐，性格爽朗，跟小泽打过几次照面；跟在她身后的是个年轻姑娘，穿着件干净整洁的深灰色棉袄，围着一条暗红围巾，脸颊被外面的风吹得泛着健康的红晕，一双眼睛亮得像浸了水，带着点初见陌生人的羞涩——正是赵大姐的女儿田微微。

“快进来，外面风大，冻坏了吧！”刘婶子笑着把两人往屋里让，“这位就是王小泽，咱们军区医院的青年医生，这位是田微微，军区小学的老师；这是她母亲，是军区医院人事科的赵晓春，你们之前应该都认识的。”

小泽起身，朝着两人礼貌点头：“赵阿姨，田老师。”

田微微的脸颊更红了些，双手轻轻攥着围巾角，声音轻柔却清晰：“王医生你好。”

刘婶子和小荔妈对视一眼，默契地活跃气氛，她们和赵大姐搭话聊起医院人事科的日常，客厅里的氛围瞬间热络起来。小泽和田微微则被自然地让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留出了单独交谈的空间。

简单的寒暄后，两人渐渐聊了起来。小泽发现，田微微虽然性子有些害羞，但言谈举止落落大方，说起学校里的孩子时，眼里瞬间就有了光，语气温柔又满是耐心。

田微微也觉得小泽和她想象中不一样：他说话温和有礼，不像有些部队家属院里的年轻人那样粗声大气；知识渊博却不卖弄，给人一种踏实可靠的安全感。

刘婶子时不时用余光瞟着两个年轻人，见他们聊得越来越投机，甚至能听到小泽偶尔的轻笑，便偷偷冲小荔妈挤了挤眼。小荔妈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赵大姐更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她暗中观察小泽这孩子很久了，踏实稳重，如今看女儿的神情，显然也对小泽有好感，这事儿多半有门儿。

相看的时间不算长，也就半个多小时，但气氛一直很融洽。临走时，小泽主动跟赵大姐道别，又转向田微微，语气自然：“田老师，以后有机会再聊。”

田微微红着脸点头：“好，王医生再见。”——两人都默认了“愿意再多了解”的意思，无疑是个良好的开端。

送走赵大姐母女，小荔妈迫不及待地拉着儿子问：“怎么样？这姑娘看着就好，你觉得怎么样？”

小泽坐在沙发上，语气平和：“感觉挺好的，田老师人很文静，聊起教育孩子的事，也挺有想法的。”

“那就好，那就好！”小荔妈连声道，又开始念叨，“多接触接触，好好处处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可不能再拖了……”

小泽无奈地笑笑，点头应着：“妈，我知道。”

刘婶子在一旁帮腔：“我就说这个微微跟小泽准合适！这姑娘性子好、长得周正，还是老师，知书达理的，跟小泽多配啊！”

小荔妈立刻接话：“可不是嘛！就知道你介绍的人，肯定错不了！”

小泽没再多说，心里却也明白——能遇到一个“感觉不错、各方面也合适”的人，其实并不容易。

晚上回到家，小泽相亲的事立刻成了家里的头等大事。小荔好奇地凑过来问：“妈，您今天见着那姑娘了？快说说，啥样的人啊，居然能让我哥这朵‘高岭之花’松口？咱们医院多少护士都没打动他呢！”

小荔妈现在对“儿媳妇”的标准早已务实，笑着说：“是个文文静静的姑娘，看着性格就好，是小学老师。对了，她妈妈跟你们还是一个单位的呢，我这脑子，刚还想不起是啥科的……”

小泽在一旁补充：“是人事科的赵晓春阿姨，大家平时都叫她赵大姐。”

“呦！赵大姐啊！我知道她！”小荔恍然大悟，“当初苏嘉柔的对象，好像就是这位大姐给牵的线呢！听说人特别热心肠，帮不少人张罗过婚事。”

小荔妈点头附和：“今天看着就爽利，说话办事不扭捏，也不是那心思多的人。她爱人也在部队后勤处工作，家境也清白。”

一直坐在旁边听着的小荔爸，这时放下手里的搪瓷杯，看着小泽认真叮嘱：“姑娘要是人品好、性子合得来，就好好相处着。争取明年能把婚事定下来，你也确实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

小泽点点头，应了声：“爸，我知道了。”

聊完婚事，小荔爸又提起另一桩事：“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我跟你妈商量着，过年时候回趟老家，看看你爷爷奶奶去。你到时候什么时候放假？要是时间赶得上，咱们一起回去。”

小荔一听，立刻接话：“我也想我爷奶了！我也跟你们回去呗！带着孩子让爷奶瞧瞧，他们肯定高兴！”

坐在小荔旁边的陈邦彦没吭声——他在哪过年都行，主要看小荔的意思。

小荔妈却立刻瞪了女儿一眼：“胡闹！去年你怀着孕，没回你婆家过年，亲家没说啥，心里肯定是盼着的。今年带着俩孩子，怎么说也得回邦彦家过年，哪能再往后推？”

小荔爸也跟着点头：“你妈说得对。亲家老两口肯定想孩子想得紧，就盼着你们回去团圆呢！”

“知道了知道了，我就那么一说！”小荔找补道，转头看向陈邦彦，“那你是不是得提前回去几天？把咱们自己那屋子收拾收拾，烧烧炕？不然空了一年，肯定跟冰窖似的，怎么住啊？”

没等陈邦彦开口应下，小荔妈就否决了：“别瞎折腾！那屋子空了一年，潮气重，冷不丁烧炕也烧不透，到时候再把俩孩子冻着、着凉了，得不偿失。孩子爷爷奶奶既然叫你们回去，还能没你们住的地方？肯定早收拾好了。”

陈邦彦嘴上顺着应着：“是，妈说的是，我听您的。”心里却暗自嘀咕：我妈真有可能没想过这事。

小荔看陈邦彦这副模样，也不再坚持——她想得清楚，实在没他们一家住的地方，大不了就带着孩子早点回军区。一家四口在自己家过年也挺好的，生个炉子，煮点饺子，也挺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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