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小泽到军区

一场秋雨一场寒，昨夜一场冷雨过后，军区家属院的杨树叶落了满地，早晚出门都得缩着脖子。小荔的薄棉袄棉裤早被她妈找出来了——棉絮是去年新弹的，里子缝了浅蓝碎花布，她妈还特意在腰腹处加了松量，说：“肚子还得长，别勒着孩子。”全家都盯着她穿，就怕她换季着凉——孕妇不能吃药，真感冒了只能硬扛。

小荔预产期在第二年的三月份，现在五个月身孕，肚子大得像七个月。全家人每天看小荔吃饭都提心吊胆的，太能吃了。陈邦彦每晚都盯着小荔的肚子看——圆滚滚的像个硬邦邦的大皮球，她想翻身得扶着腰慢慢挪，起身时得他托着背才敢动。他夜里总忍不住摸一把那硬邦邦的肚子，翻来覆去睡不着，没过半个月，下巴都尖了。

小荔只能不停地宽慰他：“真没事，我经常去于主任那检查，孩子发育正好，我身体也好着呢！你看看你瘦的，还以为怀孕遭罪的是你呢！”

陈邦彦看着大肚子的小荔行动都不太方便，就下决心说：“小荔，咱们不管男孩女孩，就要这一胎就行了。怀孕太辛苦了。”

小荔心里暖乎乎的：还算他懂事，主动提了这话。她本就没打算再怀，孩子不在多，把这俩好好养大就够了。

陈邦彦对小荔说：“小泽年末实习就结束了，医院这边已经同意接收了，前阵子托人把手续递到他们学校——现在分配得走学校和单位双签字，可不敢耽误。十二月末就能分配过来。”

“真的呀！太好了。是不是找了不少关系才办好的？”小荔问。

陈邦彦说：“都是自己家人的事，这时候不用啥时候用。我也告诉爸妈了，他们也高兴呢！一家人就要团聚了。”

陈邦彦又说起部队的事：“你们姜科长的爱人，在团部待挺多年了，要是一直不挪动也就这样了，可最近听说，他想申请调到边境地区。干几年能有升职的机会。”

小荔问：“那我们科长也跟着走吗？”

“估计是全家人一起走。”陈邦彦也不太确定地说。

小荔轻轻叹口气：“调到那么偏的地方，老婆孩子都得跟着遭罪——在他心里，终究是事业比家里重啊。”

陈邦彦听出小荔话里的不赞同，赶忙说：“咱们就在军区，哪也不去，为了将来给孩子一个好的生活环境。”

“你确定？有晋升的机会也不换地方？”小荔开玩笑地问。

陈邦彦认真地想想：“偏远的地方肯定不去，不能让你和孩子跟着我受罪。”

小荔点头，笑着说：“那你要真错过机会可不能怪我。”

另一边，小泽的学校确实收到单位接收单，小泽的工作就算彻底落实了。毕业后，大部分同学都被分回老家的医院了，几个特别优秀的人就留了省城医院。

小泽在学校成绩好，实习也认真，是这批学生中的佼佼者，没想到去了军区医院。这时候大家才知道，王小泽家人都在军区那边生活。实习时，医院有个护士一直在追求小泽，被小泽拒绝了多次也没放弃。没想到人家毕业直接走了，心里还挺遗憾的。

小泽十二月末就到了军区，报到截止到明年1月3日。他一进门，小荔妈就攥着他的手问寒问暖，小荔爸忙着倒热水——一家人总算在新年之前团聚了，屋里顿时热闹了不少。

特别是小荔爸妈：“小泽啊，你先别申请宿舍，就在家里住着。没事多看看产妇和新生儿的书，等你妹妹生了孩子，家里有个医生也放心。”

小泽说：“妈，我是个外科医生。”

小荔妈哪管什么外科内科，摆着手说：“我不管你啥科，反正将来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的，你这个当舅舅的还能不管？”

小荔爸也跟着劝：“你现在刚工作，对象的事不急——有那空琢磨别的，不如多看看专业书，别一天天瞎晃。”

陈邦彦也不停地点头，表示赞同。

小泽虽然为人低调，但小伙子长得精神，上下班都把妹妹送到办公室才离开。大家这才知道，医院新分配来的小王医生，是财务科王副科长的哥哥，是正经医科大学毕业的。

一时间很多人都羡慕小荔爸妈，养的儿女都有出息。家属区也有来说媒的，小荔妈一听女方条件就都婉拒了，还说：“这孩子刚刚分配，着急工作的事呢！说等稳定以后再考虑处对象。”

其实这么说大家都明白，人家是拒绝了。可李营长的妹妹李雪，也就是章燕子的小姑子，特意来军区找对象，一眼就相中文质彬彬的小泽了。

这几天小荔、小泽还有陈邦彦上班，总能遇到这个姑娘。每次都热情地和小荔打招呼，总是含羞带怯地看着小泽。

小荔打趣她哥：“这偶遇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你觉得人咋样？”

小泽瞥了眼不远处张望的李雪，压低声音跟小荔说：“不咋样——你怀着孩子，别跟她凑得太近。”

陈邦彦也好奇自己的大舅哥要找个啥样的，就问：“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对象，要是有合适的介绍给你。”

小泽大方地说：“我现在刚开始工作，想把工作稳定了再找对象。肯定得先是孝顺老人的，至少得有文化有工作，还有长得好看些的。”

小荔说：“你还看脸啊？要找好看的。”

小泽：“就像你和陈邦彦长得都好，将来孩子也肯定漂亮。要是找个不好看的，以后孩子得多磕碜啊。”

陈邦彦特别爱听大舅哥这么说：“我和小荔的孩子肯定是最漂亮最可爱的孩子。”

小泽看他嘚瑟，想反驳，一想那是自己大侄子侄女，最好看就最好呗！

章燕子被小姑子缠得没办法，趁着午休偷偷拉着小荔：“小荔，你哥现在有对象没啊？他想找个啥样的？”

小荔赶紧说：“我哥没对象呢。他想在军区找个有正式工作的姑娘。你知道他大学毕业，想找个有共同语言的。”

小荔就怕章燕子说出介绍她小姑子，自己再拒绝多少有些尴尬。

其实章燕子早就听说了，好多去说媒的人小荔爸妈都没同意。她自己一想也能想明白，人家大学毕业，家庭条件也好，可是不能随便找个人就娶了。

章燕子背地里叹气：小姑子初中毕业，长相普通，还懒——家里的碗堆着不洗，衣服扔在盆里，却天天对着镜子涂雪花膏。之前给她介绍过部队的炊事员、仓库管理员，她都嫌‘没文化’，现在倒盯着小泽不放，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章燕子就没见过这么懒的姑娘，家里卫生不收拾，饭不做，天天眼巴巴地瞅着男人看。早晚掐着时间去打招呼，更丢人的是，没事总往小荔家跑。后来小荔爸妈都不在家待了，天天出门唠嗑去。

外面爱唠闲话的大婶们，凑在一起就说：“李营长家小姑子没分寸”，章燕子听见了只能假装没听见，脸都发烫——连带自己在家属区都觉得抬不起头。

这天晚上下班，李雪又拦住了小荔三人：“王小泽，我有话跟你说，你能和我单独聊聊吗？”

小泽在老家时，小荔就跟他说过，别跟不熟悉的人多纠缠，免得被赖上。客气地说：“这位姑娘，我不认识你，和你没啥好说的。”

附近下班的家属们都停下了脚，手里的菜篮子晃悠着，眼神往这边瞟；几个年轻的姑娘也凑在一起小声嘀咕。小荔被冷风刮得缩了缩脖子，陈邦彦赶紧把她往自己身后挡了挡，怕人多碰着她肚子。

李雪听说人家没相中她，就不服气，觉得自己应该主动追求幸福，这不就有了今天拦路这一出。

李雪觉得自己应该先表态：“王小泽，我想和你处对象，你看我咋样？”

小泽：“抱歉，我觉得咱们不合适。”

李雪不相信小泽的话：“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咱们都没处过，你咋就知道不合适。”

小泽耐着性子说：“我喜欢踏实、会替人着想的姑娘——你看我妹挺着大肚子，这么冷的天，你拦着我们说这些，就没想着她站久了累吗？”

然后扶着小荔就往家走，李雪跟在后面不死心地说：“我初中毕业，也有文化，和你也般配，再说喜欢一个人就要大声说出来。哪有藏着掖着的道理。”

小泽没理她，继续往家走，到家直接把门拴上了。

要不是看在章燕子和小荔是同事、李营长和陈邦彦还是搭档，他早就想说点难听的话了。

这李雪可不是一般人，人家说了，国家提倡自由恋爱，她在追求自己的幸福。

李营长和章燕子觉得这姑娘有点魔障了，章燕子借机说：“老李啊，你看看把小雪先送回去吧。人家小荔挺着大肚子上下班，本来就辛苦。你妹妹天天去拦路，这要是把人碰了，你和陈指导员以后也不用相处了。”

李营长一想，可不是这么回事嘛！自己想想都有点后怕。可是这个妹妹他也送不走啊，说啥都不回家。俩人愁得夜里翻来覆去——章燕子怕李雪真碰着小荔，李营长怕影响和陈邦彦的搭档关系，可这妹妹油盐不进，俩人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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