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送陈邦玥回家，小荔一家去野餐

晚饭刚撤下，小荔从里屋走出来，见陈邦玥坐在炕沿上摆弄杯子，随口问道：“小玥，爸妈知道你来军区吧？”

陈邦玥拿杯子的手猛地一顿，眼神慌得飘向窗外，手指无意识抠着杯沿，犹犹豫豫地嘟囔：“我……我忘了告诉家里。”

“忘了？”陈邦彦的声音瞬间沉下来，指节攥得泛白，胸腔里的火气直往上冲，“你多大的人了？一晚上不回家，出门连句招呼都不打？家里人不得急疯？你的脑子是忘在家里了？”

小荔赶忙拉了拉陈邦彦的胳膊，温声劝：“别生气，别生气！你先去团部挂个电话，这么晚了小玥没回去，爸妈指不定在哪儿找人呢！”

陈邦彦没再多说，抓过外套就往门外走，自行车蹬得飞快，车轮碾过家属区的石子路，硌出“咯吱”的响，像是在发泄心里的憋闷。

电话接通时，陈爸爸的声音还带着急意，一听闺女在军区，紧绷的语气才松下来：“这孩子，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跑了！你大哥大嫂刚还出去找呢，她去军区到底有事没？”

“能有啥事？”陈邦彦的语气满是不满，“我们刚吃完饭，小荔问了一句，我才知道她没打招呼就跑来了。爸，家里到底咋管的？她跟我说处了对象，还想让我帮着把人弄进部队当兵——她以为部队是咱家开的？想来就来？还有，她居然要小荔陪嫁的自行车！咱们家啥时候亏着她了，让她干出这么丢人的事？”

陈爸爸听得血压直往上窜，对着电话叹气：“你别管她，就是被那小伙子哄昏了头，家里说啥都不听。你可别帮这个忙！”

“我能帮吗？”陈邦彦语气更硬，“部队纪律严明，压根没走后门的说法，我早拒绝了。她这就是欠揍，多大的姑娘了，四六不懂！”

“明天一早让她坐车回家，回来我好好教训她！”陈爸爸咬着牙说。

“早该管管了，都是你们平时惯的！”陈邦彦又抱怨了两句，挂了电话转身往回走。

推开门，见陈邦玥还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陈邦彦压着火气说：“全家都在找你，你倒好，还能安心在这吃饭？爸让你明天一大早赶紧回家。”

陈邦玥撇着嘴，小声嘀咕：“你当我愿意在这待着？”

“我请你来了？”陈邦彦冷笑一声，“我更不愿意招待你！以后没事少往这跑，还有，对你三嫂客气点，别在她面前耍心眼——丢不起那个人！”说完，转身就进了自己屋，“砰”地关上了门。

陈邦玥气得在院子里直跺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荔这时走了过来，手里还叠着条干净毛巾：“小玥，你住左边那间屋吧，床单被罩都是新换的。缺啥少啥就跟我说，你坐车过来也累了，早点洗漱休息。”

小荔妈也凑过来，手里端着杯温水，热络地劝：“小玥啊，快歇着吧！军区早上起床号响得早，去市里的班车也早，明早婶子给你做面条吃。”

陈邦玥心里再不服气，也知道在人屋檐下不能放肆——她早看出来，这三嫂不是软性子，真要是闹起来，三哥说不定能大晚上把她撵出去。只能悻悻地接过毛巾，接过温水，转身去洗漱了。

小荔妈拉着闺女往旁边凑了凑，压低声音叮嘱：“胖丫，妈跟你说，以后陈家的事，你别往前凑，有事让陈邦彦出面。”

“妈，我知道。”小荔点头。

“你知道啥？”小荔妈不放心，又多嘱咐了两句，“别看他现在跟家里闹得僵，可那是生养他的父母、同父同母的兄妹，早晚还是一家人。你可别犯傻，去掺和他们的事。但咱也不能吃亏，能处就处，处不好就不搭理，都是外人，犯不着生气，知道不？”

“我懂，妈。”小荔赶紧应下，“做事明面上挑不出毛病，可一点亏也不能吃——我都记着呢。”

“这就对了，快回屋吧。”小荔妈摆摆手，看着闺女进了屋，才转身回了自己房。

小荔刚进屋，陈邦彦就拉着她的手，语气带着点讨好：“小荔，你别生气啊，我刚跟我爸告状了——哪有小姑子要嫂子嫁妆的道理！”

小荔忍不住笑了，拍了拍他的手：“谁说我生气了？我没答应她，不是小气舍不得，是因为那自行车是你送我的结婚礼物，我珍惜还来不及，咋能给别人？”

陈邦彦听得心里美滋滋的，握着小荔的手舍不得松开——这傻小子光顾着欢喜，压根没想起自己送的收音机，这会儿还在岳父屋里天天播放呢。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陈邦彦就把陈邦玥送上了后勤的车，还不忘叮嘱：“现在外面不安全，有拐卖人口的，你再瞎跑，丢了都没人知道！下车就直接回家，别瞎逛！”

陈邦玥委屈地瘪着嘴，点点头，随着车子慢慢驶离军区。

这边，陈邦彦和小荔一家早就收拾好了野餐的东西。小荔爸照着闺女的口头指导，做了好几种口味的饭团，还煮了茶叶蛋，拌了拍黄瓜和炝拌土豆丝，最后装了一罐香喷喷的肉末酱。

小荔爸骑着自行车，后座驮着小荔妈；陈邦彦骑的车虽不算大，却稳稳载着坐在后座的小荔，她双手轻轻扶着陈邦彦的腰，两辆车慢悠悠往公园去，一路上满是笑声。

家属区本就是个小社会，有人羡慕，就有人嚼舌根。几个老娘们凑在树荫下，看着他们一家四口的背影，就开了腔。上次来借钱的大嫂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手里攥着刚洗完的衣裳：“你看陈邦彦那丈母娘，一天天在家啥活不干，都是她男人惯的！”

旁边岁数大的老太太摇着蒲扇，眼角的褶子都带着不屑：“可不是嘛！哪有让男人做饭洗衣服的？传出去都让人笑话！”

小荔家隔壁的老高太太凑得更近，声音压得低却句句清楚：“你们是没看见，他们家把那闺女疼的，啥活都不让沾手——一个丫头片子，还当宝贝似的捧着！”

这几人的话，小荔一家压根没听见，他们正沿着公园的小路慢慢逛。公园里没什么景致，就两座旧雕塑，穿过雕塑，倒是有条清澈的小河。

“咱们去河边看看吧，说不定有鱼呢！”小荔拉着陈邦彦的手提议。

停好自行车，陈邦彦蹲在河边看了看，咂咂嘴：“这水倒是清，就是一条鱼也没有。”

小荔爸却笑着蹲下来，伸手翻了翻河边的石头，忽然喊：“你们来看！有蝲蛄！”

几人围过去，果然见石头底下藏着几只蝲蛄，青黑色的壳，看着就新鲜。“这东西好啊，只在干净水里活！”小荔爸眼睛亮了，“要是能多抓点，晚上回去用辣椒炒着吃，香得很！”

小荔看着蝲蛄，忍不住笑——这东西跟后世的小龙虾倒有几分像。

陈邦彦也跟着蹲下来翻石头，可野生的蝲蛄数量少，找了半天，也就抓了小半筐。

小荔和妈妈见河边的草地干净，就把带来的油布铺在地上，把米饭团子、茶叶蛋一一摆开。旁边就是小河，洗东西也方便，偶尔还有风吹过，凉快得很。

不少在河边玩水的人路过，瞧见他们一家围坐在一起吃饭，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原来逛公园还能这么玩，下次自己也得学着带点吃的来，省得中午还得往回跑。

另一边，陈邦玥下了车，刚进家门就被陈爸爸堵在了客厅。“你晚上不回家，知道家里人多担心吗？”陈爸爸的语气满是火气。

陈妈妈也在旁边劝：“小玥，你一个女孩子，要是真出点事可咋办？以后可不许再这么任性了，去哪儿都得跟家里说一声！”

陈邦玥见爸妈都生气，赶紧低下头认错：“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出门肯定跟你们说清楚。”

“错了就完了？”陈爸爸盯着她，“你那对象，还没分手？”

陈邦玥的头埋得更低，支支吾吾半天：“我……我觉得张磊挺好的。”

“好？哪儿好？”陈爸爸的声音瞬间提高，“没工作就算了，还让你一个女孩子帮他找关系走后门，这叫有担当？”

陈妈妈也拉着闺女的手，语气温和了些：“小玥，这小伙子真不适合你。他爸妈舍不得退下来，不让他接班，真要是下乡了，你还能跟着去受苦？”

陈邦玥的眼睛红了，抬头看着妈妈：“妈，你就让我爸帮他找个工作呗！”

“我能找还用等到现在？”陈妈妈叹了口气，“为了让你留城里，妈都提前退下来让你接班了，要是能帮他找工作，我能不帮吗？”

陈邦玥也知道这话在理，咬着嘴唇抱怨：“都是张磊爸妈偏心，想把工作留给他弟弟！”又想起在军区的事，忍不住告状，“还有三哥，我刚开口让他帮忙，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一点情面都不讲！”

“你还敢说！”陈爸爸气得拍了下桌子，“部队纪律多严，你不知道？那张磊还怂恿你去找你三哥，你长没长脑子？”

陈邦玥吓得缩了缩脖子，再也不敢说话。

陈妈妈赶紧打圆场：“孩子还小，不懂这些。都是自家人，不行就不行，你生这么大气干啥？”

“我能不生气吗？”陈爸爸指着陈邦玥，对着陈妈妈吼，“你看看她，眼皮子那么浅，还想要小荔陪嫁的自行车！下次见到亲家，你不嫌丢脸我还嫌丢脸！”

陈妈妈本就好面子，总觉得自己比小荔父母有文化、有优越感，一听闺女干了这事，脸色瞬间变了，伸手就往陈邦玥后背上拍：“你说！你真想要你三嫂的自行车？”

巴掌落得没轻没重，陈邦玥疼得直咧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哽咽着说：“我……我也没明着要……”

里屋，陈大嫂正陪着两个儿子趴在炕沿上翻小人书——老大攥着本《小兵张嘎》，老二凑过脑袋跟哥哥抢着指画面，她刚要帮哥俩翻页，外屋的动静就飘了进来。陈大嫂动作一顿，嘴角偷偷勾了勾，自己小声嘀咕：“该！早就该有人治治她，一天天惯的没大没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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