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难得开心
离开张雅丽的诊所，夜色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微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动着路边的榕树，叶子沙沙作响。
刘波一个人晃到了三里街。
他嘴里叼着半截烟，烟雾在霓虹灯下缭绕，双手插在宽松的牛仔裤兜里，步子拖沓而缓慢。
街道两旁，KTV的霓虹招牌闪烁不定，酒吧里传出隐约的鼓点和笑声，烧烤摊的烟雾混杂着香水和酒精的气味，弥漫在潮湿的空气中。
男男女女成群结队，有的搂抱着跌跌撞撞，有的高举酒瓶欢呼，也有人独自蹲在墙角呕吐。
刘波目光游离，没有焦点，只是随着人潮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直到烟头烫到手指，他才猛地一颤，随手扔掉烟蒂。
不知走了多久，他停在一座灯火通明的大厦前。
“皇江泰子酒店”几个大字在夜色中熠熠生辉，巨大的广告牌轮流播放着洗浴、餐饮、演绎的诱人画面，门前还停着几辆闪亮的轿车。
刘波抬头望着那炫目的灯光，眉头微微蹙起，嘴唇抿成一条线。
他听说过这里——有钱人的天堂，欲望的迷宫。
吴梦梦在这里工作，苏畅也是。
正出神间，旋转玻璃门转动，走出几名打扮艳丽的女子。
其中一个长发披肩、妆容浓艳的女子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短发女生，声音娇嗲：“苏畅你又不上班呀？这个月一个钟都没上，顶多拿个基本工资900块。”
那短发女生正是苏畅。她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甩了甩头发：“900就900呗，反正我不想上。”
“那点钱够你用？再说你天天打卡就走人，上面能没意见？”
“随他们呗，不想让我干我就不干呗。”苏畅话音未落，目光不经意扫到不远处站着的刘波。
顿时脚步一顿，眼睛亮了起来，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她几步小跑过去，一把挽住刘波的手臂，手指轻轻掐了他一下，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欢喜：“你咋在这呢？是不是想我了，专门来接我？”
刘波依旧是一副温和模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那两个浅浅的酒窝，在霓虹灯下若隐若现：“也不是，就瞎逛到这儿，没想到碰见你。”
“嘿，我正打算去找你呢，看来咱俩真有缘！”苏畅虽然没听到想要的答案，却依旧笑吟吟的，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整理了一下刘波的衣领。
“确实有缘。”刘波也微微一笑，目光柔和地看着她，“吃晚饭没？”
“没呢，你要请我呀？”苏畅歪着头，眼睛眨巴着。
“嗯。”
“那我要吃好的！”她故意提高音量，带着撒娇的语气。
“行，随你点。”
虽说刘波答应请客，最后却是苏畅掏的钱——她在这边混了快三年，哪条巷子有什么好吃的，她门儿清。
她一边走，一边兴奋地指着各个小摊，如数家珍：臭豆腐炸得外酥里嫩，浇上蒜汁和辣椒油；杂粮煎饼摊主手法熟练，面糊一勺、鸡蛋一枚，夹上生菜和薄脆；肉夹馍炖肉香气四溢，烤面筋撒上孜然和辣椒面，滋滋冒油……
每买一样，她都先递到刘波手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吃下去，仿佛比他自己还期待。
刘波接过每样小吃，都吃得认真而安静。
他从小在村里长大，高中才到镇上，那是他来东莞前到过最远的地方。
学校生活清苦，每周要从家里背一百斤米换饭票，菜是自家腌的咸菜，早晚稀饭中午米饭，一周零花钱不过一两块，偶尔买包方便面都算改善伙食。
这些街边小吃，他大多见过，却从未尝过。今晚，他终于一一尝遍，嘴角不时沾上酱料，苏畅看见，笑着伸手替他擦掉。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绕到一栋熟悉的居民楼前——那是刘波三个月前刚来东莞时住的地方，也是吴梦梦、苏畅和李荣荣合租的屋子。
楼下的路灯昏黄，投下长长的影子。
苏畅望着那扇熟悉的窗户，噗嗤一声笑了，用手肘顶了一下刘波：“臭小子，那天晚上可让你赚大了，我们三个人竟然都照了你的道。”
刘波耳根微微发红，低头摸了摸鼻子，声音有些发虚：“我真不是故意的……哪知道你们在家洗完澡之后什么也不穿啊。”
“废话，谁在家洗完澡还穿得整整齐齐的？我在你那，不我那天晚上洗完澡之后，你还会让我穿呀？？”苏畅说得理直气壮，说完自己先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刘波一时语塞，只能干站着，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裤缝。
苏畅瞧着他那副老实样，笑意更深，忽然她眼珠一转，凑近他耳边，热气呵在他颈侧，压低声音说：“现在家里没人……要不要上去换个地方‘战斗’一番？比如客厅那张小沙发……其实那天晚上之后，我有好几次半夜都想溜去客厅找你……”
刘波猛地睁大眼睛，喉咙动了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感觉耳朵嗡嗡作响。
虽然说他和苏畅两个人已经深入交流很多次了，但像这样直白的话还是让他心头直颤，最主要的是绝对刺激，因为这个地方有着特殊的含义。
可就在这个时候，这黑暗的楼道外面几个红点闪烁，刘波心中一惊。
有人！
只是有人在遵守。
这红点应该是等待的人在巷子里面抽烟。
看着红点人数还不少。
果然下一秒从里面一下子窜出来好几个人，直接把他和苏畅两个人都围了起来。
“你这臭**，终于让老子找到你了。”就在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从里面传了过来。
一个瘦高个年轻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这个人，苏畅顿时脸色巨变。
“丁飞宇！”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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