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找对地方了
萧凌野目光扫视，最终落在了赵府后院墙外的一条排水沟上。
因为暴雨，排水沟水位暴涨，哗哗作响。
或许……可以从这里想想办法？
他悄无声息地滑下屋顶，如同幽灵般靠近那条排水沟。
沟水浑浊汹涌，直通赵府内部。
深吸一口气，他毫不犹豫地潜入冰冷浑浊的污水之中，屏住呼吸，逆着水流，向着高墙下的排水口艰难潜去。
水流湍急，水中杂物不断撞击着他的身体。
排水口有铁栅栏。
但常年被污水腐蚀，似乎有根栏杆已经有些松动？
萧凌野在水中摸索着，运气内力，猛地一扳！
“咔嚓！”一声轻微的脆响淹没在暴雨和水声中，一根栏杆被他成功掰弯，露出了一个可供人钻过的缝隙！
他心中一喜，立刻从中钻了过去，进入了赵府内部。
府内同样戒备森严，但氛围却与外界的围困不同，更多的是一种悲壮和决绝。
家丁护院皆手持兵刃，隐蔽在廊柱、假山之后，眼神警惕而坚定。
萧凌野刚从水中冒头，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数把明晃晃的钢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什么人？！”一声低沉的喝问响起。
萧凌野缓缓举起手，压低声音道：“我非敌人，有要事求见赵崇将军！关乎临清存亡！”
那些家丁护院显然不信，就要将他拿下。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校尉服饰、满脸络腮胡的军官闻声走来，目光锐利地打量了一下被围住的、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萧凌野。
“你说关乎临清存亡？有何凭证？你是谁？”
萧凌野心念电转，不能暴露真实身份，他快速道：“我乃程颐大人密使，程大人遇险前留有重要情报！”
“城外异象和贼人阴谋，我等已探查清楚，特来请赵将军出兵，共破强敌！此为凭证！”
他说着，悄悄将一枚东西塞入那校尉手中——那是之前从小乙那里拿回的、属于“暗刃”的一枚特殊信物，并非官制，但制作精巧，绝非寻常之物。
那校尉接过信物，入手冰凉，仔细一看，脸色微变。
他再次深深看了萧凌野一眼，沉吟片刻，对周围人道：“看好他！”然后转身快步向府内正堂走去。
萧凌野心中忐忑，不知这险招能否奏效。
片刻之后，那校尉返回，神色凝重道：“将军请你进去。收起兵刃！”
钢刀撤去。
萧凌野松了口气，在校尉的带领下，穿过层层守卫，来到了灯火通明的正堂。
正堂之上，一位身穿便服却腰佩战刀、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中年将领正襟危坐，不怒自威，正是西城兵马指挥使赵崇。
他此刻眉头紧锁，眼中布满血丝，显然压力巨大。
堂下还站着几位同样神色凝重的军官。
“你说你是程大人密使？”赵崇目光如电，直视萧凌野，声音沉稳有力，“程大人现在何处？有何情报？你手中信物从何而来？”
萧凌野拱手，不卑不亢：“程大人下落不明，恐已遭不测。在下身份不便明言，但此信物乃一位舍身取义之义士所赠，绝无虚假。”
“贼人乃四海堂及其背后神秘组织‘枫火’，其目的并非简单占据城池，而是欲在憩园地宫深处，开启一口所谓‘地眼之井’，接引邪异降临，时日就在七月半鬼节！”
“如今他们‘钥匙’受损，正急于修复，我等必须在七日内阻止其将‘钥匙’送入地宫！此乃截获的密令！”
他将那染血的细竹管和纸条呈上。
赵崇接过纸条，仔细观看，脸色越来越凝重。
他麾下军官也传阅查看，皆面露惊骇。
“邪异降临？地眼之井？”一名军官失声，“这……这简直荒谬！”
“荒谬？”
赵崇猛地一拍桌子，指着窗外那即便在暴雨中依旧隐约可见的恐怖光柱。
“那等景象，是寻常贼寇能弄出来的吗？！程大人多方调查，早已疑心此事非同小可！只是未想其疯狂至此！”
他站起身，来回踱步，显然内心在进行激烈的斗争。
出兵，意味着要突破重重围困，强攻敌人重兵把守的憩园，胜负难料，甚至可能全军覆没。
不出兵，难道眼睁睁看着那所谓的“邪异”降临？
最终，他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决绝：“管他娘的是神是鬼！想在我临清地界上作妖，先问过老子手中的刀答不答应！”
他看向萧凌野：“信你一回！你说，该如何打？”
萧凌野心中巨石落地，立刻道：“将军英明！当务之急，是集结所有能动用的兵力，趁此暴雨之夜，敌人松懈，连夜突袭憩园！”
“不求全歼敌军，只求破坏地宫入口，阻止其将‘钥匙’送入即可！”
“此外，需立刻派人设法联络城外援军，里应外合！”
“好！”赵崇也是果决之人，立刻下令，“传令！所有还能动的弟兄，一炷香后集合！把老子那几架珍藏的破城弩也给推出来！他娘的，轰不开地宫门，老子就不姓赵！”
军令如山倒，整个赵府瞬间如同精密的机器般运转起来。
萧凌野看着窗外依旧滂沱的暴雨，心中默念：师妹，癸，小乙，坚持住……援兵，就要来了！
然而，他们都不知道，在憩园地宫深处，那口所谓的“井”旁，一场更诡异、更超出想象的“修复”，已然悄然开始……
而他们即将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负隅顽抗的敌人……
赵府之内，战意沸腾，压过了屋外的暴雨惊雷。
赵崇不愧是行伍出身，命令既下，整个府邸便高效运转起来。
残存的兵士、家丁、护院迅速集结，虽大多带伤，衣衫不整，但眼神却透着一股被逼到绝境后的悍勇与决绝。
几架需要数人操作的沉重破城弩被从库房中推出，弩臂粗如儿臂，寒光闪闪的巨箭令人望而生畏。
虽然数量不多，但在这种攻坚战中，足以成为撕开缺口的利器。
“弟兄们！”赵崇踏上台阶，雨水打湿了他的战袍，声音却如同洪钟，盖过了风雨，“外面的龟孙子，占了我们的城，杀了我们的人，现在还想弄些装神弄鬼的玩意儿，祸害我们的根！你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众人怒吼，声震屋檐，积压已久的愤怒和恐惧找到了宣泄口。
“程大人下落不明，但现在，这位义士带来了破敌的关键！”赵崇指向萧凌野，“贼人的老巢就在憩园地宫！他们想搞鬼，我们就砸烂他们的坛坛罐罐！让他们知道，临清爷们的刀，还没钝！”
“杀！杀！杀！”士气被彻底点燃。
萧凌野看着这群即将赴死的勇士，心中百感交集。
他快速对赵崇道：“将军，地宫入口隐蔽，且有机关暗道。强攻正门恐损失巨大，我知道一条通往地宫侧后的密道，或许可出奇兵。”
他将在猎人小屋内与癸分析出的、那条可能存在于地宫丹鼎之下的“井”的通道或附近区域的猜想，结合自己对南宫家建筑风格的了解，指出了一条可能存在的、被废弃的运输通道入口，大致位于憩园西北角的假山群附近。
赵崇眼睛一亮：“好！王校尉！”
“末将在！”那名络腮胡校尉上前。
“你带一队精锐，随这位义士，从密道潜入，直捣黄龙，破坏中枢，制造混乱！我率主力，从正面强攻，吸引贼人注意！”
“得令！”
分工已定，再无犹豫。
赵崇主力迅速整队，检查兵器甲胄，准备从正门强行突围，直扑憩园。
而王校尉则点了二十名身手最好、最机警的老兵，跟随萧凌野，准备从另一侧悄然出发。
萧凌野最后看了一眼赵崇，郑重拱手：“将军，保重！若能顺利，里应外合，必可功成！”
赵崇重重一拍他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也保重！活着回来喝酒！”
萧凌野点头，压下喉间翻涌的气血，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对王校尉道：“我们走！”
一行二十二人，如同幽灵般，从赵府后门悄然而出，借着暴雨和夜色的掩护，沿着偏僻巷道，快速向憩园西北角迂回前进。
雨水冲刷着血迹和战斗的痕迹，也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
偶尔遇到小股四海堂的巡逻队，皆被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无声解决，尸体拖入黑暗角落。
萧凌野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大脑飞速运转，指引着方向。
他对憩园布局的记忆源于多年前的偶然一瞥和天机阁的卷宗，此刻必须在脑海中精准复现，不容有失。
很快，一片占地颇广、在雨夜中更显阴森诡异的假山群出现在眼前。
这里已是憩园的外围，守卫相对稀疏。
“就是这里，找一处形似卧牛、底部有大量枯藤的假山。”萧凌野低声道。
众人分散寻找，很快有所发现。
“在这里！”
一处巨大的、形态确如卧牛酣睡的假山下，堆积着厚厚的枯萎藤蔓。
拨开藤蔓，后面赫然是一个半人高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陈腐阴冷的气息从中涌出，夹杂着淡淡的土腥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
“就是它！这应该就是那条废弃的通道！”萧凌野心中一喜。
王校尉示意两名士兵率先进入探路。
片刻后，里面传来安全的信号。
“进！”王校尉一挥手，众人依次鱼贯而入。
通道内狭窄潮湿，布满蛛网，脚下湿滑，显然已久无人迹。
但人工开凿的痕迹明显，一路向下延伸。
萧凌野心中稍定，看来猜测正确。
这条通道，很可能是当年南宫家运输大宗物品或处理废料的秘密路径。
一行人沉默而快速地在黑暗的通道中前行，只有粗重的呼吸和脚步踏过积水的细微声响。
越往深处走，那股淡淡的、奇异的药味似乎越来越明显。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亮和人声！
所有人瞬间警惕起来，放轻脚步，武器出鞘。
王校尉打了个手势，队伍悄然散开，借助通道壁的阴影，缓缓向前摸去。
通道尽头是一个稍微开阔的石厅，似乎是一处中转站。
石厅另一头，连接着一条修缮得更完好、甚至有灯盏照明的宽阔甬道！
那光亮和人声，正是从那条甬道深处传来！
而更让人心惊的是，在石厅的角落，竟然堆放着一些新鲜的药渣和几个散落的、刻着四海堂标记的木箱！
显然，这条密道并未被完全废弃，敌人也在使用它！
“看来找对地方了。”王校尉眼中闪过厉色，“这条甬道，必然通往地宫核心！”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那条明亮甬道中由远及近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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