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本体归巢·毒刃再起

蓝色的液体在金属地板上缓缓蔓延，像有生命般蠕动着。陈骁站在原地没动，撞棍横在身前，握得太久的手指关节已经发白。他盯着周慕云的胸口——那件中山装扣得一丝不苟，可刚才戴手套的动作太过精准，不像是正常人能有的节奏。

沈昭蹲在地上，银簪还插在主控接口的残端，簪尾滴落的蓝色液体正沿着地板缝隙扩散。她抬手抹了把脸，指尖沾上一丝湿痕，不是汗水，是空气中凝结的毒雾。她没说话，只是用镊子夹住银簪底部，慢慢拔出来。金属与接口分离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像是某种系统断开的信号。

林晚秋扶着支架勉强站直，眼镜裂了道斜纹，左眼视线模糊。她喘着气，喉咙发干，还是抬起手，指向液氮区最深处：“那边……有热源。不是设备，是活体的反应。”

陈骁眯起眼睛，目光扫过倒塌的培养槽残骸，那些断裂的导管还在渗着淡蓝色液体，顺着倾斜的金属板流向低处。

“昭，看好晚秋。”他低声说，声音异常平稳。

沈昭点头，快速移到林晚秋身边，左手握紧银簪，右手从战术腰带取下便携气体检测仪。屏幕上的数值跳动着，***浓度比三分钟前又上升了一点。

陈骁一步步向前，用撞棍点地探路。他绕过一具倒下的克隆体，那人脸上毫无表情，左眼角下的锯齿状疤痕清晰可见——和老谢的一模一样。

“你们阻止不了这个过程。”周慕云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传遍整个大厅，“第八号已经开始同步了。”

陈骁停下脚步，目光锁定他：“你说的‘同步’，就是把自己的记忆硬塞进别人脑子里？”

周慕云没有回答。他站在原地，左手戴着那副染血手套，六指完整。他缓缓抬起手，轻轻拍了两下，动作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从容。

掌声落下的瞬间，远处最后一排液氮罐后面，一团微弱的红光闪烁了一下。陈骁瞳孔一缩，快步逼近。倒塌的培养槽堵住了通道，他用撞棍撬开一条缝，侧身挤了进去。

一颗心脏悬浮在透明的凝胶中，表面布满了神经接线，有规律地搏动着，每一次收缩都引起周围液体的涟漪。它不像人造器官，也不像尸体残留——它是活的，而且在等待某个指令。

他掏出取证相机，迅速拍了三张不同角度的照片。正准备取样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直接接触可能会触发自毁程序。

他回头看向沈昭：“导线接口在哪？”

沈昭已经靠近，用镊子轻轻挑起一根裸露的黑色导线。“这是主供能线，”她低声道，“如果我能短暂切断，你有一秒钟时间取样。”

“恢复要多久？”

“三到五秒。但断电期间，系统可能会启动应急警报。”

陈骁咬住钢笔，发出轻微的咔咔声。他盯着那颗跳动的心脏，又看向周慕云的方向。对方依旧站着，嘴角微扬，像是在欣赏一场注定失败的挣扎。

“动手。”他说。

沈昭深吸一口气，镊子夹住导线根部，猛地一扯。

火花四溅。

陈骁几乎在同一时刻扑上前，手指勾住凝胶容器边缘，将其抽出半寸。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全息投影突然亮起——画面中，周慕云坐在密室中央，面前是一张圆桌，围坐着几名身穿制服的市政高官。

“当一个‘人’被判定为障碍，”他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就该由另一个‘更完美’的存在取代。”

镜头缓缓移动，展示墙上挂着的一幅名单。纸面泛黄，字迹清晰：陆明川、陈骁、沈昭、林晚秋。

投影戛然而止。

大厅陷入短暂的死寂。

林晚秋靠在支架上，呼吸急促。她看着那张名单在脑海中重播，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她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了。

沈昭蹲在地上，银簪尖端还冒着一丝焦痕。她低头看去，簪尾沾上的蓝色液体正在慢慢蒸发，留下一圈腐蚀的痕迹。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这不是普通的克隆技术……他们在用活体做记忆移植的中转站。”

陈骁没有回应。他的目光死死盯住周慕云。

后者缓缓鼓掌，掌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然后，他伸手，解开了中山装的第一颗纽扣。

第二颗。

第三颗。

衣襟敞开，露出胸腔中央一块嵌入式的机械装置。它呈椭圆形，表面覆盖着金属网格，内部有蓝色脉络般的数据流在循环运转——和那颗悬浮心脏的光路完全一致。

“你早就不是人了。”陈骁声音低沉。

“我不是？”周慕云低头抚摸那台机器，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新生儿，“我只是比你们更早完成了进化。”

陈骁握紧撞棍，指节发白。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所有克隆体的行为模式都如此统一——它们不是被操控的傀儡，而是从同一个源头接收信号。而那个源头，就是眼前这个男人的机械心脏。

“你把自己也改造成发射端了。”他说。

“发射？”周慕云笑了，“我是中枢。每一具躯体，都是我意志的延伸。你以为你在追查凶手？你只是在清理我自己丢弃的旧壳。”

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由远及近，划破夜空。

周慕云抬头望向天花板，神情平静，仿佛等待的不是逮捕，而是一场加冕。

陈骁没有动。他知道外面的支援无法穿透这里的电磁屏蔽，也知道此刻任何贸然行动都可能激活隐藏程序。他只能盯着那颗机械心脏，寻找破局的机会。

沈昭缓缓站起身，银簪还在手中。她看了一眼那颗悬浮的心脏，又看向周慕云胸口的装置。两者频率相同，脉冲一致——这意味着，只要摧毁其中一个，另一个也会受到影响。

但她不能确定，破坏本体的心脏会不会导致所有克隆体同时失控。

林晚秋扶着墙，努力保持清醒。她想起了档案库里那份加密的医疗记录——编号K-08，签署人正是周慕云本人，日期是三年前。

那时，他就已经开始为自己准备退路了。

陈骁咬着钢笔，眼神冷峻。他问：“你到底想成为什么？”

周慕云转过头，目光如刀。

“不是想成为。”他说，“我已经完成了。”

他抬起手，按在机械心脏表面。

蓝光骤然增强，顺着导线蔓延至地面，渗入那些静止的克隆体体内。第一具克隆体的手指微微抽动，第二具的脖颈转动了一度，第三具的眼球开始缓慢上移。

沈昭立刻将银簪插入地面接缝，试图截断电流。她的手指因用力而发颤，簪身传导的震动越来越强。

林晚秋扶墙的手滑了一下，整个人踉跄半步。

陈骁举起撞棍，挡在两人前方。

周慕云胸口的机械装置嗡鸣作响，蓝光如血管般在皮肤下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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