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锈锚启案·毒影初现

钢笔尖从通讯器开关上移开，陈骁的手停在半空。调度中心的通报还在耳边回响，他盯着值班室墙上的电子地图，滨江东岸的红点一闪一灭，像未熄的火种。沈昭站在他身后，没说话，只是将一份刚打印出的物证照片递了过来——日记末页粘着的那半片亮粉，在高倍扫描下泛着不自然的蓝光。

"和爆炸案无关。"她说，"但它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陈骁接过照片，指尖压在亮粉边缘。他记得昨夜打开保险柜时，那本皮质日记静卧在不锈钢台上，封皮如旧血，而这一小片反光物质，就贴在最后一行字底下："他们以为火化能终结一切。可灰烬之下，火种仍在。"像是某种标记，又像故意留下的线索。

他把照片夹进证物袋，转身走向证物室隔离区。沈昭跟上，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铁门已恢复供电，但控制系统仍处于手动模式，他们用警徽与银簪拼合的物理钥匙再次插入插槽。齿轮声再度响起，门缝开启。

不锈钢台原样未动，只剩那个空了的证物盒。陈骁戴上手套，从内袋取出镊子，轻轻刮取残留于盒底的一丝微粒。沈昭俯身靠近，片刻后低声说："有胶质味，偏甜，像是美甲用的亮粉。"

"谁会把这种东西贴在三十年前的日记上？"

"不是贴上去的。"她调整角度观察盒壁，"是脱落的。它原本附着在某件进出过这里的物品表面，蹭到了盒子边缘。"

陈骁沉默两秒，脑中浮现助理员登记簿上那些签字的手。他掏出手机，调出系统界面。

走廊外传来急促脚步声，技术科的小李抱着平板冲进来："西城区直播基地刚送来的尸检预报告！女主播林小棠，二十六岁，突发呼吸衰竭，现场无打斗痕迹，初步判断为中毒。但死前最后影像显示，她独自进入化妆间，全程未与他人接触。"

沈昭立刻接过平板。画面定格在监控截图上：死者坐在镜前，正用指甲轻轻敲击口红盖子，指尖一抹幽蓝，在灯光下微微发亮。

"就是它。"她声音压低，"同款亮粉。"

陈骁盯着那抹蓝色，眼神骤冷。他抓起外套大步往外走，沈昭紧随其后。车驶出警局时，天色阴沉，江面雾气未散。

抵达直播基地时，现场已被封锁。化妆间不大，镜子占了一整面墙，桌面上摆满瓶瓶罐罐，一支拆开的指甲油横倒在棉片堆里。陈骁戴上手套，逐件翻查，未发现品牌标识。他蹲下身，检查垃圾桶底部，找到一张揉皱的收据——"星魅美甲工坊，消费金额890元，时间：昨晚20:15"。

"她做过美甲。"他说，"而且是专门去做的。"

沈昭站在门口，目光扫过墙面角落的摄像头。"这个角度拍不到桌面细节，但能照到门开关次数。调监控，看她进去后有没有人跟进。"

技术人员很快调出记录。画面显示，林小棠21:03进入，21:48倒地抽搐，期间门未开启。空气流通靠顶部通风口，格栅细密，无法传递物品。

"封闭空间投毒。"陈骁低声，"要么毒早就进了身体，要么……是从她自己用的东西里出来的。"

他们带回助理赵薇做例行问询。女人三十出头，穿职业套装，语速平稳，称自己当晚20:30陪主播做完美甲后离开，之后再未联系。23点收到经纪人电话，才知道出事。

审讯室灯光白得刺眼。陈骁坐她对面，没翻开笔录本，只把那张收据推到桌上。

"你说你走了，可收据时间是八点一刻，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的？"

"大概七点半吧，我记得她还想改款式。"

"改了多久？"

"四十分钟，店员可以作证。"

"那你走的时候，她指甲上有这层蓝色吗？"

"有，刚做完都这样。"

陈骁点头，换了个方向："你们平时共用化妆品吗？"

"不会，公司规定个人用品不得混用。"

"那你有没有碰过她的口红、眼影，或者……帮她补过妆？"

"没有。"

第三次重复"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时，陈骁眼角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转而问道："你戴的手表，什么型号？"

赵薇愣住："什么？"

"手表。"他指了指她左手腕，"智能表还是机械表？能同步手机时间吗？"

"是智能手表，但我昨晚没带。"

"哦？"陈骁翻开笔记本，"可我们调的进门记录显示，你刷脸进大厦的时间是20:28，比你说的晚三分钟。是你记错了，还是……你根本没走？"

赵薇脸色微变："可能是我看错时间了。"

"那就麻烦你把昨晚所有行程的时间节点列出来，包括微信聊天、打卡记录、电梯监控——我们要核对每一分钟。"

她张了张嘴，最终低头："我说……我说漏了一句。我确实回来过一趟，就五分钟，给她送落下的耳环。"

"哪个耳环？"

"银色流苏款，她今天要直播戴的。"

"门禁系统为什么没记录？"

"我用了内部员工通道，没刷脸。"

陈骁盯着她，缓缓合上本子："你知道我们已经在她指甲缝里找到了微量蓝色颗粒，成分和你昨天一起做的美甲一致。现在的问题不是她怎么中的毒，而是——谁让她非要用那款指甲油不可。"

赵薇嘴唇颤了颤，没说话。

他站起身，绕到她身后，语气平静："你说你只待了五分钟，可通风系统的温感数据显示，那段时间室内温度上升了0.6度，说明至少有两个人体热量持续存在。再加上你避谈手表、更改时间线、刻意绕开监控——你觉得这些加起来，是在证明清白，还是在掩盖什么？"

女人肩膀微微塌下去。

陈骁回到指挥室时，天已全黑。他手里攥着从赵薇手机恢复的数据拷贝——一条未发送的草稿信息写着："货已送到，按计划进行，别联系我。"发送对象为空。

他把数据交给技术科，下令恢复化妆间死角的所有影像帧，并重点排查镜面反射区域是否有隐藏动作。

沈昭来电，声音冷静："尸体解剖许可批下来了，明天上午九点。我已经准备好针对蓝色残留物的专项检测流程。"

"嗯。"他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办公桌上的证物袋上。那半片亮粉在灯光下依旧泛着冷光，像某种无声的警告。

他忽然想起档案馆那个总是安静翻纸的女人。林晚秋。上周她递给他一份市政文化项目补贴名单，其中就有"星魅美甲工坊"的申报记录。

他拿起笔，在便签纸上写下三个字：查资金。

笔尖顿住。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江面，照亮了公告栏上两张并列的机器猫涂鸦。新的风暴正在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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