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京城来电

安河桥下的秘密，如同一块巨石，砸进了专案组所有人的心里。

周司长挥手，让在场的服务人员全部离开。

古蔺县长刘建民亲自守在门外，确保无人打扰。

郎酒厂一间偏僻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丧心病狂！简直是丧心病狂！”

一位来自公安部的老刑侦专家，一拳砸在桌上，花白的头发都气得发抖。

“一个省的大员，一个地方上的所谓企业家，沆瀣一气，无法无天！”

周司长面色凝重，他看着桌上麦佳和何川提供的所有证据，特别是那盘录像带。

他沉声说道：“即将拨开迷雾了呀，极有可能，一和村上访，王正成立调查组等一系列的事件，就是高明远王正搞出来的，其目的，就是为了掩盖麦自立尸体的事情。”

“高明远和王正有权色交易的证据已经坐实，但……”

周司长指着麦佳的那盘带子：“这个，恐怕分量还不够，这只能定他生活作风问题，顶天了是个处分降职。同志们，我们手里还差更有分量的证据。”

所有人都沉默了。

大家都明白，到了王正这个级别，没有铁证如山，想扳倒他难如登天。

副组长说道：“突破口应该是高明远，他和王正彼此利益输送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有证据。”

周司长点点头：“没错，王正为官多年，不会轻易留下把柄。必须让高明远开口，或者找到他们利益输送的直接证据。”

他立刻做出部署：“第一，立刻从京城调金融工作人员过来，对高明远和王正的账户进行监察。第二，对高明远以及身边的人员进行秘密布控监视……”

……

招待所的，王正辗转反侧，哪里有半分睡意。

古蔺县这一趟，让他从头凉到脚。

工人们的拥护，刘建民的强硬，周司长的态度，每一件事都透着诡异。

他越想越不对劲，一种被架在火上烤的焦灼感让他坐立难安。

他一看时间，已经3点了，午休也应该差不多了，想去找周司长再探探口风，却被守在门口的秘书客气地拦了下来。

“王书记，周司长正在开会，您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或者等会议结束。”

王正心里“咯噔”一下。

开会？

开什么会不叫上自己这个联合调查组的组长？

完了！

这是要对自己动手的信号！

混迹官场大半辈子，这点嗅觉他还是有的。

王正的额头瞬间渗出一层冷汗，他不能坐以待毙。

他回到房间，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反锁上门，拿出一部藏在行李箱夹层里的加密手机，颤抖着拨通了一个来自京城的号码。

电话接通，他立刻换上了一副无比沉痛和悔恨的腔调。

“老领导，最近身体可好……”

王正嘘寒问暖一番后，换上一副沉痛的声音。

“领导……我向您检讨，我犯错误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说。”

“……我在酒城这个案子上，有些……有些主观臆断，急于求成了。我看到国有资产被侵吞，心里着急，工作方法上有些简单粗暴，冤枉了好人，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他避重就轻，先给自己定了一个“工作失误”的调子。

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哭腔：“而且……而且我在个人生活作风上，也犯了严重的错误！我被猪油蒙了心，没能抵制住糖衣炮弹的诱惑，我……我对不起组织的培养，对不起您的信任！”

他抢在别人揭发前，主动“坦白”了麦佳的事情。

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

就在王正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一声怒喝传来。

“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一把年纪了，还犯这种低级错误！”

王正非但不怕，心里反而一松。

骂，就说明还有救。

“领导，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行了！丢人现眼！”

电话那头的声音缓和了一些：“我看你是好日子过久了，想去山区里回炉重造了！”

“是是是！谢谢领导！谢谢领导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

王正点头如捣蒜，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狂喜。

挂断电话，他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瘫倒在椅子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虽然仕途受挫，但好歹帽子保住了，人没事，这就是最大的胜利！

有老领导在，只要自己好好干，还是有机会的。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个房间里的一举一动，欧咏恩，已经转达给了苏晨。

就在此时，郎酒厂的会议室里。

周司长去外面接了半小时电话，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怎么了？”副组长察觉到不对。

周司长放下电话，缓缓扫视了一圈众人。

“有领导开口了。”

“什么！”专案组的人立刻紧张了起来，事情到了现在，找到了突破口，马上就要摧城拔寨了，这时候可不能出问题。

“怎么说？”大家最关心是这个问题。

周司长面色不虞，但依旧冷静地说道。

“我们看问题要辩证地来看，开放中，我们是摸着石头过河，必然有很多试错的成本，我们的干部队伍也一样，改革，本来就是打破旧的规则，我们去评判一个干部，要看他所作所为是否在积极地推进改革，特殊时期，对我们的干部要有宽容性，要敢打敢上，敢做事……”

周司长最后说道：“而且，我们的证据还不够。”

周司长的一句话，让会议室里刚刚升腾起的斗志，瞬间被浇了一盆冷水。

“什么？！”一名年轻的官员第一个站了起来，“证据还不够？王正和高明远官商勾结，草菅人命，这难道还不够？！”

“不够。”周司长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无奈和愤怒，“切不说安河桥下麦自立尸体没挖出来，包括孙兴的‘死而复生’，这一切的一切，高明远都可以自己揽下来，王正可以摘得干干净净，上面的意思是，顾全大局，内部处理。”

“这叫什么狗屁大局！”老刑侦专家气得嘴唇发抖。

周司长抬手制止了众人的议论，他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只能先放过王正，把着力点放在高明远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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