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献美
耳边的蝉鸣声渐歇，华贵妃转头望向了窗外。
刚才被赶出去的宫人，这会正在用长杆粘蝉，颂芝在一旁指挥。
人群里的颂芝一身碧绿旗装，配上她白皙的肌肤，在这夏日酷暑里，看着就叫人心情舒畅。
宫女穿得都是碧绿旗装，颂芝在这其中尤为突出。
华贵妃的眼眸渐深，原本烦躁的内心，被一股难过情绪占据。
像是被外面的阳光，刺到了眼睛，华贵妃快速低下了头。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究还是没有落下来。
圆明园花木繁多，各处都有蝉鸣。
张廷玉和几个内阁大臣一路走来，也是颇受其扰。
天气本就炎热，圆明园内又不准用轿，几个老臣伴着蝉鸣，只觉得心浮气躁。
直到了九州清晏，越往里走，蝉鸣声渐消，水汽从湖面扑面而来，带来些许凉爽。
张廷玉等人浮躁的心绪被抚平，几人在殿外正了正衣冠，走入殿内。
胤禛已经在殿内等着他们了，他正坐在桌前，翻看着弹劾年羹尧的奏章。
张廷玉等人进来后，行了一礼。
胤禛抬头叫了起，今日他叫来心腹，就是想要讨论年羹尧被弹劾的事。
“皇上，魏之耀之事还是小事，臣已查明，年羹尧派家人四处经商，谋取暴利，年羹尧之子年富、年斌伪编名色，私占盐池，这两年获取暴利超过十七万两，如此种种，只是九牛一毛。”
张廷玉重申了这几日对年羹尧的弹劾，身边的的内阁大臣，说起了年羹尧书文上的僭越。
“我朝大将军、督抚往来都用咨文，以示平等，年羹尧却善用令谕，直书将军、督抚官名，语气一如皇上。”
年羹尧僭越之处，何止是面对同僚下属，张廷玉又道。
“年羹尧出资刻印的陆宣公奏议，曾请皇上替此书写一篇序言，几日前，年羹尧却以不敢上烦圣心为名，替皇上拟写了一份序言并颁发于天下。”
殿内没有外人，胤禛眼里的冷意毫无掩饰，语气却是不急不缓。
“凡人臣者，图功易，成功难；成功易，收功难；收功易，终功难，若倚功造过，必致反恩为仇，此从来人情常有者，明发下去，让他自己掂掂分量。”
“皇上，年羹尧僭越至此，实属大逆不道，”张廷玉见皇上似乎还要放过，忙提醒道。
“年羹尧本就朕的家臣，为朕的江山基业立功不少，朕也不欲与他君臣情分断绝。”
胤禛低头掩目，嘴里的话是这么说，但心里就不知是如何想的了。
这时，苏培盛带着一个奉茶宫女，走了进来。
“皇上，午茶时间到了。”
胤禛点头，那宫女上前几步，低头奉茶。
“皇上，这是新到的雨前龙井，请皇上品尝。”
胤禛皱眉觉得奇怪，“没问你，你这宫女怎么这么多嘴。”
那宫女吓得跪在了地上，请罪道：“请皇上恕罪，请皇上饶恕奴婢。”
御前宫女犯错，不能请罪只能受着，因为高声求情，惊扰了皇帝更是大罪。
胤禛这会真的有些生气了，这宫女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他转头向那宫女看去，没想到竟是个意料之外的人。
“颂芝？你怎么在这？”
胤禛抬头又看了一眼苏培盛，苏培盛对上他的视线无奈一笑。
颂芝惧怕皇上的威仪，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道。
“奴婢奉华贵妃娘娘之命，侍奉皇上用茶。”
颂芝一身绿色旗装，看款式不像是宫女的衣服，绣纹华丽鲜艳得多，衬得颂芝略有姿色的小脸，都精致了几分。
胤禛看她穿成这样，来他面前侍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几日的朝堂动荡，只怕是彻底乱了华贵妃的阵脚。
前一个月，他都没有在清凉殿见到过颂芝，这会就主动出现在了勤政殿。
华贵妃的心思好猜，不过胤禛却是没打算笑纳。
他前几日才在容儿面前说过，不喜欢颂芝，这会又哪里肯收。
“你起来吧，御前人手不缺，你回你主子身边伺候吧。”
胤禛此言一出，颂芝脸上又红又白。
她本就无心侍奉皇上，皇上的拒绝正合她意，只是不能留在皇上身边，岂不是辜负了娘娘的嘱托。
不管颂芝内心如何挣扎，既然胤禛发话了，就没有人能置喙。
“是，奴婢领旨。”
见颂芝退了出去，殿内的大臣也松了口气。
有华贵妃身边的宫女在，他们哪里还敢讨论年羹尧的事。
殿内的讨论继续进行，颂芝走出门外，见到等在外面的华贵妃，就一阵紧张。
华贵妃看到颂芝出来，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皇上没有收下颂芝，真是太好了。
只是皇上不肯见她，身边又没有她的人，哥哥的事该如何是好。
华贵妃原本高兴的心情，又低落了下去。
不过她也没有责怪颂芝的意思，和苏培盛打了声招呼，就带着颂芝走了。
胤禛的明文发出，第二日年羹尧就从军营回来了。
见过皇帝后，年羹尧就传信给了华贵妃。
华贵妃收到哥哥报平安的消息，原本提着的心，是彻底放了下来。
自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要让颂芝侍奉皇上的话。
前朝动荡，华贵妃将精力都在了年家和皇上身上，也就没有再关注后宫。
端嫔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人前，她的住处也是人迹罕至。
酷暑难忍，端嫔又苦夏，看着桌上的饭菜，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吉祥见娘娘一口没吃，苦口婆心地劝了几句。
端嫔依旧无动于衷，她的脸色苍白，没有血色。
自从被皇上降位后，份例就时常被克扣，端嫔的脸颊都凹了下去，显得愈发阴鸷。
“已经过了一个月，曹贵人的动向还没有摸清楚吗？”
听到端嫔的催促，吉祥赶紧道：“回娘娘，奴婢已经摸清楚了，曹贵人每隔七日，都会去知鱼亭，那里绿树成荫，温宜公主十分爱去。”
吉祥紧张地看着娘娘，不知道她满不满意。
上次冒险带刘畚进宫，她们人手损失惨重，这次曹贵人的消息，还是她自己去寻摸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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