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两种手段

第九十四章  两种手段

“可……可秦默背后有李世杰！他若借题发挥……”刘临舟声音发干。

“镇国公？”林墨寒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李世杰远在西北，鞭长莫及。况且，秦默此次看似风光，实则已树敌无数。”

“曹洪侍郎因其而迁怒李世杰，粮饷之事便是明证。李世杰此刻，怕是正头疼如何安抚曹洪，未必有暇他顾。”

他放下茶盏，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当务之急，非是求援，而是如何稳住局面，消除隐患。”

刘临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墨寒的意思是……？”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林墨寒摇摇头，语气带着一丝不屑：“下策。秦默如今声名正盛，若突然暴毙，必引轩然大波，李世杰也绝不会善罢甘休，届时反而更糟。”

“那该如何？”

“两种手段。”林墨寒伸出两根手指，“一曰拉拢，二曰压制。”

“拉拢？”

“许以重利，授以高位。听闻他欲重整青阳讼行？或可助他一臂之力，甚至许他一个府衙刑名师的虚衔。将其纳入体制之内，以规矩束缚其手脚。若能化为己用，自是最好。”

“若他不从呢？”

“那便压制。”林墨寒眼神转冷，“他非完人。找出其弱点，攻之。”

“听闻他与那醉仙楼的柳含烟，过往甚密，关系暧昧？可从此处着手。或可指其利用国公权势，打压同行，垄断讼业，品行不端。舆论如刀，杀人无形。”

刘临舟眼中重新燃起光芒，连连点头：“墨寒所言极是！拉拢压制，双管齐下！本府这就去办！”

他先是派人以“商讨青阳讼行规范事宜”为名，请秦默过府一叙。

府衙花厅内，刘临舟一改往日疏离，显得格外“礼贤下士”，甚至亲自为秦默斟茶。

“秦讼生啊，今日堂审，本府都看到了。你年少有为，明察秋毫，为民请命，实乃我青阳百姓之福啊！”刘临舟笑容可掬。

“如今赵鲲、钱三伏法，真是大快人心！这也暴露出我府衙户房乃至讼行管理，存在诸多弊端啊。”

他话锋一转，语气“恳切”：“本府有意大力整顿吏治，规范讼行。秦讼生你精通律法，德才兼备，不知可愿助本府一臂之力？”

“本府可聘你为府衙特聘刑名师爷，参赞刑名事务，同时这青阳讼行会长一职，也非你莫属啊！届时，整合资源，订立规条，必能使青阳讼业焕然一新！”

这等于是要将秦默“招安”，给予官方身份和行业领袖的地位，诱惑不可谓不大。

然而，秦默放下茶杯，缓缓起身，拱手行礼：“多谢府尊大人厚，厚爱。然秦某散，散漫惯了，才疏学浅，恐难，难当此任。”

“整顿吏治，规，规范讼行，乃大人职责所在，秦某一，一介讼生，唯有依法行事，秉，秉公持正，方是本分。至于虚，虚衔职位，非秦某所愿。告辞。”

说完，不卑不亢，转身离去。

刘临舟僵在原地，笑容凝固在脸上，手中的茶杯捏得咯咯作响，脸色由红转青。

“不识抬举！”刘临舟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拉拢失败，立刻转为压制。刘临舟当即召来钱有德。

“秦默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就别怪本府不留情面！”刘临舟面色阴沉，“有德，你‘宝昌隆’在城中耳目众多，知道该怎么做！”

“本府要听到风声，关于秦默和那柳含烟的！还有，他依仗国公权势，排挤同行，独霸讼业的言论，也要传出去！”

钱有德正因楚云深惨败、宝昌隆声誉受损而窝火，闻言立刻狞笑应承：“府尊大人放心！造谣生事，煽风点火，正是钱某所长！定叫那秦默身败名裂！”

很快，青阳府的大街小巷，茶楼酒肆，开始流传新的“秘闻”：“听说了吗？那‘秦青天’为啥对醉仙楼的柳老板那么照顾？嘿嘿，据说两人早就……有一腿！”

“可不是嘛！一个娼门出身，一个道貌岸然，真是绝配！”

“我看他为民请命是假，借机敛财、博取名望是真！听说他接案子收费黑着呢！”

“还不是仗着镇国公的势？你看‘宝昌隆’的楚先生，多有本事的状师，都被他打压得抬不起头！”

“这种伪君子，最是可恨！”

污言秽语，泼洒开来，试图玷污秦默好不容易建立的名声。

……

就在刘临舟与钱有德密谋的当夜，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知府书房。

来人并未蒙面，约莫三十五六年纪，面容冷峻，线条硬朗，一双眼睛不带丝毫感情。

他穿着一身玄色劲装，外罩一件同色斗篷，周身散发着一种深不可测的内敛锋芒。

他并未向刘临舟行礼，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落在刘临舟身上。

刘临舟却猛地停下脚步，脸上掠过一丝惊惧，随即迅速堆起极为恭敬的笑容，快步上前，躬身拱手：“陆大人！您何时到的青阳？怎不提前知会下官一声……”

陆承宇作为平西侯林景澄真正的心腹近卫，常年隐于暗处，直接听命于侯爷，负责处理一些最为隐秘的事务。

他手中握有侯爷的部分密令之权，其地位和信任度，唯有林墨寒这等府邸管家可比，比起刘临舟这等外放官员，地位更高。

陆承宇并未理会刘临舟的客套，直接切入主题：“刘知府，侯爷让我问你，青阳之事，为何处置得如此拖沓难堪？区区一个讼师，竟能搅动风云，令你束手无策？”

刘临舟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腰弯得更低，声音带着颤抖：“陆大人明鉴！下官失职！那秦默实非寻常讼师，狡诈异常，更兼有镇国公在背后……下官投鼠忌器，唯恐处置不当，反为侯爷招来更大麻烦……”

“麻烦？”陆承宇嘴角勾起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弧度，“侯爷最不喜的，就是麻烦，尤其是掌控之外的麻烦。”

“刘知府，侯爷让我转告你，青阳不能乱，更不能因你之故，将侯府卷入是非之中。此事，须得尽快了结，干净利落。”

刘临舟心中狂跳，试探着问：“侯爷的意思是……？”

陆承宇目光刮过刘临舟的脸：“侯爷不问过程，只要结果。那个叫秦默的讼师，知晓太多，锋芒太露，且不肯为我所用。留着，已是祸患。”

“侯爷希望他尽快消失，做得要像一场意外，不留任何首尾。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刘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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