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杀死昨天的自己！
《华国好声音》总决赛进入二十四小时倒计时。
九州卫视和各大网络平台发布了最后的联合宣传片。
宣传片剪辑凌厉，节奏很快。
一边是周杰纶出道二十年，在万人体育场引发大合唱的画面，尽显天王气场。
另一边是八岁的姜初，坐在导师椅上，用童音说着颠覆规则的话，姿态锐利。
宣传片最后浮现一行大字。
“乐坛新旧时代的对决——谁将定义下一个十年？”
……
州草工作室，训练室内。
李宗坐在角落一根接一根的抽烟，脚下堆满了烟头。
半决赛的胜利喜悦只持续了不到一天，就被决赛前的压力冲刷干净。
阿木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目光呆滞的盯着墙壁。
他赢回了机会，可越是这样，越害怕在最后的舞台上搞砸。
小九缩在角落，长刘海垂下遮住了表情，但绞在一起指节发白的手暴露了她的不安。
工作室里，骆伟、老K、陈蓉等人来回踱步，脸上写满焦虑。
“这都什么时候了，姜初怎么还不来？”骆伟急得抓耳挠腮。
“决赛的歌还没定，怎么练啊！”陈蓉快把自己的手指掐紫了。
老K推了推金丝眼镜，眼神疲惫。
他从业二十年，没打过这么没准备的仗。
同时，网络上的舆论已经沸腾。
【总决赛预测！我压周董战队的毛晓宁！国风摇滚，技术和意境都是冠军级别！】
【放屁！我大州草战队三员猛将，随便一个都能把她挑下马！】
【楼上的别吹了，李宗和小九半决赛是打得好，但那是奇兵战术。决赛舞台，拼的是综合实力和稳定性，姜初那个八岁小孩的泡沫，该破了。】
【就是！周杰纶是谁？是定义了一个时代的男人！姜初拿什么跟他斗？】
【等着瞧吧，决赛就是神童的滑铁卢！音乐，终究要回归音乐本身！】
【我不管！州草哥哥天下第一！州草出征，寸草不生！】
训练室的门被轻轻的推开。
姜初背着小书包，迈着小短腿走了进来。
他环视一圈，看着满屋子唉声叹气的大人，奶声奶气的开口。
“都干嘛呢？奔丧啊？”
一句话让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骆伟冲上去：“我的小祖宗！你可算来了！火烧眉毛了！”
姜初没理会骆伟，走到播放设备前熟练的操作起来。
“开会。”
他淡淡的说了两个字。
投影幕布亮起，开始播放半决赛的录像回放。
第一个画面是阿木。
他身披“锁子黄金甲”，手持金箍棒，仰天嘶吼着“叫一声佛祖，回头无岸”。
那股不屈、不甘、不认命的劲头，透过屏幕依旧能感觉到。
第二个画面是李宗。
穿着发白的牛仔外套，拿着旧电吉他，他像一头困兽，在舞台上咆哮着“自信打不死的心态活到老”。
那积压了二十年的愤怒，仿佛要冲破屏幕。
第三个画面是小九。
穿着哥特长裙，化着病态的妆，用空灵诡异的嗓音唱着“我在腐朽里，闻到米饭香”。
那种扭曲又新奇的美感，让看过的老K还是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三段视频放完，训练室里一片安静。
阿木、李宗、小九三人，头垂的更低了。
在冷静的旁观视角下，他们看到了自己表演中的瑕疵。
姜初关掉投影，慢悠悠的走到三人面前。
他先看向阿木。
“你赢了。”
阿木猛的抬头。
“你赢，是因为‘不甘’。”姜初的声音很平静，“不是因为你唱功多好，也不是因为那身行头有多亮眼。”
“那是孙悟空被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的不甘，也是你这个失败者，对这个世界发出的咆哮。”
“观众听到的，是这种不甘。所以你赢了。”
阿木愣住了，嘴唇动了动，说不出一个字。
姜初又转向李宗。
“你，赢在‘愤怒’。”
“一个四十五岁的男人，对自己窝囊前半生的愤怒。你把二十年的遗憾、嫉妒、窝囊，都砸进了那段吉他solo里。”
“观众被你的愤怒点燃，他们从你身上看到了年轻时不信邪的自己。所以，你赢了。”
李宗浑浊的眼睛里情绪翻涌。他手里的烟已经燃尽，烫到了手指。
最后，姜初看着小九。
“你，赢在‘新奇’。”
“没人想过，哥特风可以唱菜市场，阴间曲调可以描绘人间烟火。你用全新的视角，给所有人带来了冲击和新鲜感。”
“你满足了他们的猎奇心，所以你也赢了。”
一番话，精准的剖开了他们胜利的本质。
训练室里，骆伟、老K、陈蓉等人都听傻了。
他们只看到舞台上的表演很炸，却没人像姜初这样，把胜利背后的情感内核分析的如此清晰。
这是一个八岁孩子能说出的话？
三位选手愣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他们终于明白，自己赢的不是技巧，是情绪。
是姜初为他们量身定做的情绪武器。
李宗沙哑着嗓子开口：“那...导师，总决赛我们...”
他以为姜初会给他们更炸裂的歌。
“总决赛，”姜初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愣住的话。
“我没有给你们准备新歌。”
什么？！
整个训练室一片哗然。
“没有新歌？！”骆伟的声音变了调，“这怎么比？！”
“小初！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陈蓉的声音很尖。
老K也坐不住了，冲到姜初面前，语气焦急：“老板！我知道你有奇招，但总决赛不是儿戏！对方是周杰纶！是毛晓宁！我们必须拿出顶级的作品才有一线生机！”
阿木、李宗、小九三人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熄灭，脸色苍白。
面对众人的不安，姜初只是抬起眼皮，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
“吵什么？”
他奶声奶气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训练室安静下来。
他看着面前三个垂头丧气的歌手，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们半决赛的表演很成功，但那是一次性的。”
“所以，你们总决赛的课题就是——”
“杀死昨天的自己。”
杀死昨天的自己？
所有人都懵了。
姜初走到阿木面前，仰着小脸看着他。
“不甘已经吼完了，再吼就是无病**，观众不会买第二次账。”
“所以，你下一场要唱的是‘英雄的落寞’。”
“孙悟空大闹天宫之后，成了斗战胜佛。他真的快乐吗？还是会怀念在花果山当猴王的日子？战斗结束了，英雄的宿命是孤独。我要你唱出这种落寞。”
他又走到李宗面前。
“愤怒也已经烧完了，你不可能愤怒一辈子。”
“一个男人最大的勇敢是跟自己和解。所以，你要唱的是‘和解的释然’。”
“放下那二十年的不甘，告诉你台下的那些中年人，输了就输了，错过了就错过了。生活还在继续，跟那个失败的自己握手言和吧。”
最后，他来到小九面前。
“新奇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观众的好奇心已经被你满足了。”
“你不能永远站在古堡里，用上帝视角观察人间。这一次，我要你走下楼，走进那片烟火里。”
“你要唱的是‘旁观者的悲悯’。”
“去感受卖鱼小贩手上的伤口，去理解争吵邻居背后的辛酸，去拥抱回家小孩的喜悦。你要做的是共情，而不是观察。从一个诡异的娃娃，变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这才是你的蜕变。”
一番话说完，训练室陷入了安静。
阿木、李宗、小九三个人呆立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他们终于明白了。
姜初给他们的不是一首歌，而是一条路。
一条通往更高艺术境界，也通往更完整人生的路。
半决赛，他们唱的是“过去”。
总决赛，姜初要他们唱出“未来”。
格局完全不一样。
老K扶着墙壁，缓缓坐到地上。
他看着那个八岁的身影，眼神里只剩下敬畏。
这不是制作人。
这是上师。
是在点化，在渡人。
骆伟和陈蓉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和姜初的差距，不是凡人和天才的差距，而是维度上的差距。
许久，李宗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扔掉手里的烟，用脚狠狠碾灭，像是在碾碎自己过去二十年的颓唐。
他走到姜初面前，深深的九十度鞠躬。
“导师，我懂了。”
阿木紧随其后，这个来自工地的汉子眼眶通红，声音哽咽。
“谢谢...谢谢导师。”
小九也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第一次主动拨开遮住眼睛的刘海，露出一双湿润却不再躲闪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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