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与三舅母谈心

在这些情绪以外，她更多的是钦佩。

云霓比还小半岁，却已是手握重权、受万人敬仰的护国郡主，连她的祖母——冷家主母，此刻都正笑盈盈地朝着云霓躬身行礼，态度谦卑。

而她却坦然受了这份礼，神色从容，没有半分局促，这般气度，早已远超同龄人。

“诸位长辈不必多礼，快请起身，让大家久等了，是晚辈来迟了。”云霓抬手虚扶，语气温和，却自带一股让人信服的气场。

崔老夫人率先起身，脸上带着慈和的笑意，摆了摆手道：“倒也不算久等，今日我们同你祖母一同去逛了逛京城的集市，还买了些新奇玩意儿，也是刚回来不久，坐下歇了没一盏茶的功夫。”

其余几位世家长辈也纷纷附和，言语间满是客气，看向云霓的眼神愈发恭敬。

云霓的祖母穆老夫人笑着走上前，拉过云霓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亲昵：“行了，都别站在门口了，风大。霓宝，你今日在宫里累了一天，先回院子沐浴更衣，换身轻便的衣裳，出来咱们一同用膳。”

云霓笑着点头，乖巧应道：“好，那晚辈就先回院子了。”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三舅母赵氏的声音：“霓宝，你等等，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云霓转身走到三舅母得到身边顺势挽住她的胳膊，语气轻快：“舅母有什么话，咱们边走边说。”两人说说笑笑，朝着云霓居住的霓裳院走去，裙摆扫过青石板路，留下细碎的声响。

霓裳院内，春喜、灵雪姑姑等人早已候在院门口，见两人走来，连忙躬身行礼，齐声喊道：“给郡主（少主）请安，给三舅夫人请安。”灵雪姑姑身为府中老人，更是笑着上前，替云霓取下肩头的披风，叠放在一旁的架子上，语气温婉：“少主，热水和换洗的衣裳都已经准备好了，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

云霓跟着灵雪走进内室的耳房，刚脱下外衫，屏风外便传来三舅母的声音，带着几分欢喜：“霓宝，你三舅今日来信了，信里说，陛下似乎有意给他升官，是不是你在陛下跟前替他说了什么？”

“三舅母，您稍等片刻，此事说来话长，容我沐浴过后，再同您细说。”云霓隔着屏风应道，随后便踏入早已备好的浴桶中，温热的水包裹着身体，连日来的疲惫渐渐消散。

她向来不喜欢拖沓，沐浴的速度极快，不过两盏茶的功夫，便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锦缎常服，长发用玉簪松松挽起，肌肤莹润，眉眼舒展，整个人焕然一新地走出耳房。

“三舅母。”云霓轻声唤道，走到三舅母身旁坐下。

三舅母正坐在窗边翻看着一本古籍，见她只穿了单薄的常服，连忙放下书卷，皱着眉吩咐春喜：“春喜，快拿一件厚些的外衣来，给郡主披上。这孩子，年纪轻轻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如今虽然是夏日，可这刚沐浴完容易寒气入体，等日后上了年纪，落下病根有得你受的。”

春喜连忙取来一件藕荷色的披风，小心翼翼地替云霓披上。

云霓拉着三舅母的手，将人按回座位上，语气带着几分郑重：“舅母，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您听了或许会生气，但我不想瞒着您，还是想提前同您说清楚。”

三舅母见她神色严肃，心里不由得打起鼓来，下意识便想到了丈夫升官之事，莫非这里面有什么隐情？她定了定神，沉声道：“你说吧，我倒要听听，是什么事能让你这般郑重，还怕我生气。”

云霓抬了抬手，示意屋内的丫鬟们都退下去。

春喜等人见状，连忙躬身行礼，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将房门轻轻合上，院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舅母，今日在宫中，陛下确实同我说了，有意提拔三舅，让他担任正二品的大司马。”云霓缓缓开口，目光落在三舅母脸上，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

三舅母闻言，眉头瞬间轻蹙，眼底满是疑惑：“正二品的大司马？这是什么官职？听着既不像是文官，也不像是武将，不上不下的，倒是奇怪得很。而且正二品的官职不算低，陛下为何突然要提拔他？难怪你三舅要写信来问我，想来他自己也觉得蹊跷。”

她顿了顿，看向云霓凝重的神色，心里忽然咯噔一下，“霓宝，你老实说，这官职是不是不好做？是不是藏着什么危险？”

云霓说完话后，便一直盯着三舅母的神情，生怕她会生气，会觉得自己故意打压三舅，不让他升迁。

可她也知晓，此事瞒不住，与其日后让三舅母知晓了心生隔阂，不如今日主动坦白。

此刻见三舅母最先担心的是官职的危险，而非品级高低，她心里稍稍安定了些，却依旧带着几分忐忑：“三舅母，危险肯定是有的，毕竟这官职牵扯甚广，只是相较于上战场厮杀，已是安稳了许多。”

三舅母闻言瞬间松了口气，抬手拍了拍胸口，语气轻快了些：“只要没什么性命之忧便好，我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让你这般忐忑不安。行了，有话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霓起身给三舅母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递到她手中，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舅母，我自作主张，求陛下取消了大司马这一官职，改让三舅担任从二品的少司马。少司马虽比大司马低了半级，可权责清晰，且没有那么多明枪暗箭，更为稳妥。三舅母，您会不会怪我擅作主张？”说完，她紧紧盯着三舅母的脸，连呼吸都放轻了些，生怕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不悦的神情。

三舅母低头喝了一口茶水，抬眼看向云霓，见她眼底满是小心翼翼的试探，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心里顿时软了下来，伸手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语气带着几分心疼：“你这孩子，心思怎么这么重。怎么，还怕舅母我野心太大，连从二品都看不上，怪你拦着你三舅升迁？”

云霓被她搂在怀里，身子微微一怔，随即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眼底的紧张尽数褪去，语气带着几分委屈：“舅母就知道逗我，我刚才心里慌得厉害，就怕您生气。”

三舅母故意将她推开，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语气嗔怪：“就你这个鬼灵精的皮猴子，还会慌？行了，这事我知晓了，你也是为了你三舅好，我心里明白的。不过到底生不生气，还得看你舅舅自己的意思，毕竟这是他的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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