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面见太后

仁寿宫。

晨曦微露，金辉透过仁寿宫雕花的菱花窗，洒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映出点点细碎的光。

宫门外的铜鹤香炉里，檀香袅袅升起，与庭院中早开的桂花香交织在一起，氤氲出一片静谧祥和。

太后早已起身，端坐于正殿的铺绒大椅上，手边搁着一串温润的东珠手钏，指尖却时不时摩挲着钏珠，目光频频望向殿外，带着几分按捺不住的期盼。

“太后娘娘，郡主到了！”殿外传来小太监恭敬的通传声，声音里带着几分雀跃。

太后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下意识便要起身离座，动作急切得险些带倒手边的茶盏。“快，快让她进来！”她口中说着，已然抬步朝着殿门方向走去。

“姨母，您别动了，我来就好。”

清亮悦耳的声音自殿外传来，带着几分娇俏的嗔怪，及时拦住了太后的脚步。

话音未落，一道纤细却挺拔的身影已迈过门槛，快步走来。

云霓今日身着朝服，繁复的绣纹沿着衣襟、袖口蔓延开来，金线银线交织出流云纹样，衬得她身姿愈发窈窕。

朝服虽层层叠叠，略显厚重，却丝毫未影响她的动作，只见她步履轻盈，三两步便已走到太后跟前，动作灵敏得不像穿了这般正式的礼服。

她微微俯身，裙摆随着动作漾开一圈柔和的弧度，声音恭敬却带着亲昵：“霓儿给姨母请安。”

太后脸上满是疼惜的笑意，连忙伸出手扶住她的胳膊，轻轻将她扶起：“快起来！不是早就免了你的跪拜之礼。你这孩子，就是这般执拗。”

云霓顺势起身，仰头对着太后笑了笑，眉眼弯弯，眼底盛满了暖意：“今日不同往日，我是特意来拜谢姨母的，这个礼，必须得有。”

此刻的她还不知晓为了她的及笄礼能顺利太后和陛下他们都做了什么。

太后望着她明媚的笑脸，心中愈发柔软，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乌黑亮丽的秀发，指尖划过她光洁的额头，细细打量着她。

一晃当年那个跟在她身后跑的小丫头，如今已然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眉眼间褪去了稚气，多了几分沉稳，却依旧保留着那份纯粹的灵动。

“果然是长大了，越发好看了。”她轻声叹道，目光落在云霓发髻上插着的那朵娇艳的牡丹花上，花瓣边缘已微微发蔫，便伸手替她轻轻整理了一下，“这花倒是别致，就是有点蔫了。”

说着，她转头对着侍立在一旁的陈嬷嬷吩咐道：“春芝，去，把我准备的东西拿来。”

陈嬷嬷早已笑得眉眼弯弯，闻言连忙应了声“哎”，转身快步朝着内室走去。不多时，她便捧着一个精致的金丝楠木匣子走了出来，匣子打磨得光亮，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蝶恋花图案，每一片花瓣、每一只蝶翼都细腻逼真，连蝶翅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一看便知是精心打造之物。

“郡主，您瞧瞧这些。”陈嬷嬷走到云霓面前，将匣子轻轻放在旁边的八仙桌上，缓缓打开。霎时间，匣子里的珠光宝气映得人眼前一亮，却并不显得俗艳。

“这些都是太后娘娘特意命司珍局给您准备的新发钗、发簪，还有珠花。娘娘知道您素来不喜欢复杂繁琐的款式，特意让人重新画图设计，前前后后改了好几遍呢，您看看喜欢吗？”

陈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从匣子里取出一件件饰物，摆放在桌面上。

有小巧玲珑的祥云发簪，有精致淡雅的梅花珠花，还有刻着缠枝莲纹样的发钗，每一件都看似简约，却处处透着精巧。

云霓的目光落在这些饰物上，不由得微微一怔。

正如陈嬷嬷所说，这些款式都极为简洁，没有宫廷首饰常见的堆砌与奢华，却于简约中见匠心。

那支祥云发簪，是用上等的羊脂玉整块雕刻而成，玉质温润通透，毫无杂质，祥云的弧度流畅自然，仿佛真的要随风飘起一般，绝非那些拼接的边角料可比。

还有那支蝶恋花发钗，竟是用纯金一体打造，一气呵成，金质饱满，蝶翼上的纹路用细工雕琢，看似简单，实则每一刀都暗藏技巧，耗费了极大的心力。

更让她心头一动的是，这些图样的风格，全然不似宫廷常见的华丽繁复。

宫里的首饰，向来以堆砌珍宝、纹饰繁复为贵，越是华丽，越能彰显身份地位。

可眼前这些饰物，却透着一种清雅脱俗的韵味，带着几分独特的巧思，这绝非司珍局那些匠人能凭空想出来的。

“若是不喜欢，也没关系。”太后见她久久不语，还以为她瞧不上，连忙柔声说道，“姨母再让他们重新设计，直到你满意为止。”

云霓抬起头，看向太后，眼眶不知何时已经微微湿润，带着几分哽咽道：“姨母，这些样式，都是你亲自画的吧？”

除了姨母，宫里再没有人会这般了解她的喜好，也没有人能画出这般简单却不失华贵的图样。

太后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一旁的陈嬷嬷见状，笑着打圆场：“娘娘，老奴就说瞒不住，郡主聪慧如何瞒得住。”

说完笑着看向云霓，“郡主有所不知，这些图样，可都是娘娘花了好几个日夜才画出来的，夜里还总想着修改，觉都没睡好呢。”

云霓心中一阵暖流涌过，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直接搂住了太后的腰，将脑袋轻轻枕在她的肩膀上。

鼻尖传来一阵阵淡淡的桂花香，与记忆中娘亲身上的味道极为相似，却又有着细微的不同。

娘亲身上的桂花香更为清淡，而姨母身上的桂花香里，还夹杂着独属于她的温润体香，清雅宜人，让人觉得无比安心。

“姨母，您下次可不能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了。”云霓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撒娇的嗔怪，“您的身体才刚好转，我的首饰已经够多了，而且您也知道，我一向不太喜欢打扮，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够用就好。”

她心里暗暗想着，这般精致贵重的饰物，若是戴着去练剑或是与人切磋，岂不是怕磕着碰着，弄丢了更是可惜。

抬眼再次看向桌上的饰物，那支羊脂玉祥云簪的成色，那支纯金蝶恋花的工艺，无一不是极品，可见姨母为了这些东西，费了多少心思。

太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动作温柔而小心翼翼，仿佛对待稀世珍宝一般：“无妨，你留着压箱底也好，女孩子家，总是要有些像样的首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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