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云娇娇的算计

云霓的及笄宴落幕时，天边已染开一抹浅淡的月白，可这场盛事在京城掀起的波澜，却恰似投入湖心的巨石，层层涟漪久久不散。

茶楼酒肆里，说书先生拍案而起，将护国郡主的及笄礼说得天花乱坠；

闺阁之中，贵女们对着铜镜轻叹，艳羡之情溢于言表。

谁不称道这场宴席的风光？

御赐的夜明珠缀成帘幕，光照满堂；

西域进贡的琉璃盏盛着玉露琼浆，甘冽清甜；

南诏国送来的织锦屏风，花鸟栩栩如生，触之如流云拂面。

可这些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在众人眼中，竟不及那道金册圣旨来得震撼——“封云氏霓为护国郡主，赐郡主府，食邑千户”。

护国郡主，那是何等尊崇的头衔？

非有赫赫功绩者不能得，非受帝王倚重者不能享。

云霓不过是刚行完及笄礼的少女，便获此殊荣，怎能不让人趋之若鹜，又怎能不让人艳羡到牙根发酸？

街头巷尾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有人说她是天命所归，有人赞她品性端方，更有人细数她过往的聪慧事迹，将她捧上了云端。

与云霓的风光无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云娇娇的狼狈不堪。

马车一路颠簸，驶回云阳公主府时，云娇娇还未从及笄宴上的屈辱中回过神来。

她穿着一身略显陈旧的衣裙，站在珠光宝气的宾客中，如同一只灰扑扑的麻雀，受尽了旁人的白眼与讥讽。

而云霓身着绣金凤的霞帔，头戴点翠珠钗，被众人簇拥着，那般耀眼夺目，让她嫉妒得几乎发狂。

刚踏入内院，还未等她站稳脚跟，一股巨大的力道便从背后袭来。

“废物！”尖利的呵斥声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响起，云娇娇重重地摔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膝盖磕得生疼，额头也险些撞上一旁的廊柱。

李嫣然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瞪着她，精致的妆容因怒火而显得有些扭曲。

她穿着一身火红的罗裙，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将云娇娇吞噬：“我让你找机会给云霓下毒，你看看你办的是什么事？她不仅安然无恙，还风风光光地得了护国郡主的封号，你倒是说说，你到底是去办事，还是去给她捧场的？”

“郡主，我……我真的尽力了。”

云娇娇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膝盖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蹙眉，声音带着委屈与苦恼，“云霓身边的护卫和丫鬟，简直像铜墙铁壁一般！护卫和鬟们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后来她想在水里下毒，可是没想到被看得更紧。

他们派去的人好多都被抓了。要不是她机灵，也跟那些人一样直接被丢进大牢里了。

她越说越觉得憋屈，这护国郡主府里的人都跟云霓一样讨厌。

明明只是些身份低微的贱民，她既许了重金，又拿了把柄威胁，可他们偏偏软硬不吃，丝毫不为所动。

“真是邪了门了！”云娇娇咬着牙，眼底闪过一丝怨毒，“那个云霓，自从四年前死过一回，就变得越发邪门了。我怀疑，她根本就不是原来的云霓了！”

这话一出，李嫣然的目光顿时变了。

云娇娇连忙趁热打铁道：“郡主您想想，原来的云霓是什么样子？胆小如鼠，又黑又丑，什么都不会，只会跟在云锦枫他们身后讨好卖乖，就连对我，也是百般顺从，从来不敢说半个不字。而且当年我亲眼看着她断气的，身体都凉透了，怎么可能活过来？”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笃定，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四年啊，整整四年！一个昏迷了四年的人，醒来之后不仅容貌变得倾国倾城，还精通诗词歌赋，懂得兵法谋略，甚至连武功都有了根基。除了是妖邪附身，还能有什么解释？”

李嫣然原本紧绷的脸色渐渐缓和，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如果云霓不是真正的云霓，那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妖邪附身，这可是天大的罪名，若是能坐实此事，云霓别说当护国郡主了，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难。

“你有证据？”她向前迈了一步，语气中带着急切。

云娇娇见状，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膝盖的疼痛，膝行到李嫣然脚边，双手紧紧抓着她的裙摆，讨好地说道：“郡主，当年我和我娘都亲眼看到云霓断气了，那气息绝无虚假，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不可能让一个断了气的人死而复生。除非……除非她被什么妖精附了身，借尸还魂了！”

她的眼底闪过一抹狠毒的光芒，声音压得更低：“您只要派人去调查一番，问问四年前认识云霓的人，就知道她以前是什么模样。一个人的性情、学识，怎么可能在四年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这分明就是妖邪作祟啊！”

李嫣然沉默着，手中的马鞭不停地敲击着旁边的石桌，“笃笃笃”的声音在寂静的庭院中显得格外清晰，像是在敲打着云娇娇紧绷的神经。

云娇娇的心中七上八下，手心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她如今已是走投无路，云家因为她是罪臣之后，根本不肯认她；她原本想去庄子上投奔母亲，却没想到母亲早已离世。

外界都说她母亲是疯癫而死，可云娇娇心里清楚，母亲绝不可能疯癫，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而这世上，最恨她们母女、最有可能痛下杀手的，便是云霓那个贱人！

为了给母亲报仇，她必须活下去，必须找到靠山。李嫣然与云霓素有嫌隙，正是她可以利用的人。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至于谁利用谁，还未可知。

她抬起头，望着李嫣然，语气越发恳切：“郡主，此事其实无需确凿证据，只要我们……”

与此同时，护国郡主府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云霓躺在柔软的拔步床上，浑身酸痛得不想动弹。

及笄宴上的应酬比她想象中还要累，一整天下来，她既要应对各路宾客的寒暄，又要接受众人的道贺，还要时刻保持着郡主的仪态，简直比在战场上厮杀一天还要疲惫。

“郡主，您快看看，今天收到的礼物都快把库房堆满了！”春乐端着一碗安神汤走进来，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她穿着一身翠绿色的丫鬟服，眉眼弯弯，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雀跃，“皇帝陛下赏赐了十八箱珍宝，有珊瑚树、和田玉，还有上好的绸缎；太后娘娘送了一支赤金点翠步摇，还有一整套的玉制茶具；摄政王殿下的礼物更是丰厚，不仅有一座玉雕的屏风，还有一百匹西域进贡的上等云锦；还有穆家送来的礼物，都是些实用的东西，却样样价值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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