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世界小偷

王宇对盗贼皇帝的提议不置可否，只是拿起那本光芒构成的菜单，翻到了酒水那一页。

“先来一杯这个‘星辰碎屑’。”

盗贼皇帝斗篷下的阴影波动了一下，似乎对王宇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反应感到一丝无奈，但还是优雅地一挥手。

一杯盛在水晶高脚杯里的液体凭空出现，杯中仿佛装着一片缩小的夜空，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深蓝色的酒液中缓缓沉浮，煞是好看。

王宇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点了点头。

盗贼皇帝见王宇放下了酒杯，便认为时机已到。

他那独特的、带着韵律感的声音，在空旷的书库中缓缓响起，仿佛来自遥远的太古时代。

“在时间尚未拥有名字，世界仍是一片混沌的年代，第一个意识苏醒了。”

“它没有形态，没有名字，漫长的岁月中它厌倦了无序的混乱，于是，它创造了日月星辰，山川河流。”

“它就是我们后来所称的——‘世界系统’。”

盗贼皇帝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艾琳娜和梅林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进去。

这可是创世的秘闻，是任何史诗和典籍中都未曾记载过的，最根源的秘密。

盗贼皇帝的声音在宏伟的书库中回荡，每一个音节都仿佛蕴含着法则的律动，将创世之初那宏大而孤寂的画卷，铺展在艾琳娜和梅林的眼前。

“它为世界定下秩序，为能量规划轨迹，为生命赋予意义。它便是万物之始，众生之终。一切都在它的剧本中有条不紊地运行着。”

梅林听得如痴如醉，他那苍老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穷尽一生都在试图窥探世界法则的奥秘，却始终隔着一层厚厚的迷雾。

而现在，这层迷雾终于被揭开了一角，让他得以窥见那最本质的真相。

艾琳娜虽然不如梅林理解得那般深刻，但她也能感受到那言语中蕴含的，令人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宏伟。

原来，他们所处的世界，他们所遵循的斗气与魔法，都源自于这样一个伟大的意志。

盗贼皇帝的故事还在继续，声音里带着一种讲述天命的庄严。

“它便是法则，是根源，是不可违逆的真理……”

“不对。”

盗贼皇帝的声音戛然而止。

梅林和艾琳娜猛地从那种被神话浸染的状态中惊醒过来。

说话的，是王宇。

他放下了那杯“星辰碎屑”，杯子与桌面接触，发出一声轻微的磕碰声。

在这座寂静得只剩下故事回响的图书馆里，这声音格外清晰。

“你这故事，前半段还行，后面就开始胡编了。”王宇的评价很直接。

盗贼皇帝那由阴影构成的身形，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仿佛信号不良的幻象。

他维持了无数岁月的从容，在这一刻，出现了一丝裂痕。

“阁下……何出此言？”他的声音里，那独特的韵律感消失了，变得有些干涩。

“它不是创造者。”王宇淡淡地说道，“它只是个后来者，一个比较强大的小偷而已。”

小偷？

这个词，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盗贼皇帝和梅林的心脏上。

创世的伟大意志，万物的根源法则，竟然只是一个……小偷？

“这……这不可能。”盗贼皇帝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平稳，那由阴影构成的身形剧烈地闪烁起来

“书库中收藏着最古老的石板，上面记载着它的苏醒，它的意志如何塑造了混沌……”

“哦，那些石板啊。”王宇像是想起了什么，“它自己写的吧？为了方便管理，总得编个有说服力的背景故事，建立一点权威性。这很正常。”

王宇说得轻描淡写

盗贼皇帝沉默了。

他无法反驳。

因为他引以为傲的知识，他的一切认知，都来自于这座书库。

而如果书库的源头，那最古老的记录本身，就是一个被编造出来的故事……

那他这个“万知”的皇帝，岂不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看。”王宇伸出手，对着旁边一个顶天立地的巨大书架，随意地一指。

那个书架，连同上面成千上万本散发着古老气息的书籍，在梅林和艾琳娜惊骇的目光中，开始变得透明。

书架的实体消失了，取而代代之的，是一串串由无数细密光点组成的，瀑布般流淌的流光。

那些流光的结构，与王宇之前在演武场上，从世界底层抽出的那段流光，如出一辙。

“这座图书馆，包括你，还有你讲的那些故事，都只是建立在它设定好的规则上的一些数据而已。”王宇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划。

盗贼皇帝斗篷下的阴影，彻底凝固了。

“好了，科普时间结束。”王宇收回手。

他重新坐下，端起那杯“星辰碎屑”，一饮而尽。

那只水晶高脚杯被放回石桌上，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盗贼皇帝那由阴影构成的身体，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他那由阴影构成的模糊面容上，浮现出了清晰的、具体的情绪。

而是一种……彻底的茫然。

“我……是什么？”

如果他的一切认知都是被编造的故事，如果他引以为傲的智慧只是设定好的数据。

那么，“他”又算什么？

“求……您……”

“告诉我……真相……”

艾琳娜的嘴唇动了动，她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时都显得苍白无力。

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俯瞰众生，玩弄世间所有秘密的存在，此刻，只为求得一个真实的答案。

王宇摸了摸下巴，似乎在认真思考。

“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他慢悠悠地说道，“不过，很无聊的。世界的真相，大部分时候，都没什么意思。”

“我……愿意付出一切。”那滩阴影剧烈地波动着，表达着自己的决心。

“一切？”王宇挑了挑眉，“你现在拥有的，对我来说没什么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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