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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理想与理想 首发


后续随着许成军的名声和影响力逐渐扩大,可想而知,这样的讲座将成为常态。

    而“浪潮”终将成为沪上文学乃至全国文学的重要符号。

    茹智娟的自行车消失在校园梧桐道尽头,报告厅里的笑声还没散尽,许成军握着话筒走上台。

    他没急着开口,先弯腰把话筒往下调了调。

    适应着台下数百道亮闪闪的目光,有复旦社员的熟稔,有外校学生的渴盼,还有章大主任含笑的期许。

    触到话筒冰凉的金属壳,他忽然想起去年在安徽插队时,在煤油灯下给老乡读诗的场景,那时眼前只有昏黄的光,如今却有满室热切的眼,心里忽然漫上股滚烫的劲儿。

    “茹大姐刚才的话,我记在心里了——不仅要给《沪上文学》投稿,更要给在场每一位爱文学的朋友,搭起能说话、能写字的台子。”

    台下哄笑。

    他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开,没有刻意拔高,却带着让人安静下来的力量。

    “今天来的有咱们浪潮的社员,有复旦各院系的同学,还有从同济、华东师大赶过来的朋友——我知道大家坐在这里,是因为心里都揣着对文学的热乎气。所以我想跟大家说,从今天起,浪潮文学社要做两件事。”

    他伸出两根手指,还沾着刚才给茹智娟递茶时蹭的茶渍:“第一件,定期办名家讲座、不定期开写作沙龙。

    每月我们会邀请像茹大姐这样的前辈来讲创作,从‘如何捕捉生活里的真细节’,到‘世界文学思潮里的中国故事’,再到‘新现实主义’;

    每两周我们会在仙舟馆开沙龙,不用拘束,带一篇自己的短文、一段没写完的诗,哪怕只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都能坐下来聊。

    不管你是浪潮社员,还是外校来的朋友,只要爱文学,这里的门都敞开——咱们不搞小圈子,要的是聚在一起,共赴这文学的盛世。”

    台下忽然有人小声鼓掌,是新闻系的王楚楠,她眼里亮着光,悄悄把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

    许成军看在眼里,嘴角弯了弯,接着说:“但有句话我得说在前头——文学这事儿,听再多道理、学再多技法,都不如自己拿起笔写。

    就像咱们  1979年的中国,改革的道理听了千万遍,最终还是要靠老百姓一锄头一锄头在地里干出来,靠工人师傅一扳手一扳手在车间里拧出来。”

    他抬手敲了敲讲台,上面还留着茹智娟刚才写板书的粉笔灰:“我给社员讲‘时间循环体’的创作思路,讲‘个体故事里的时代印记’,不是要大家照搬,是想给大家搭个梯子。

    可梯子再好,也得自己往上爬;道理再透,也得自己在稿纸上磨。大道之行,始于足下——这‘足下’,就是你笔下的每一个字,是你记在本子里的每一个生活片段,是你看见工厂烟囱冒烟时的心动,是你想起插队岁月时的酸涩。这些东西,别人给不了,只能自己去写、去闯、去试错。”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水里,台下有人低头记笔记,有人轻轻点头。

    后排几个同济的学生凑在一起小声议论,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手里还拿着刚才听讲座时记满的稿纸,眼里满是认同。

    许成军看了看他们,声音稳重:“所以我想跟上海所有爱文学的学生说,欢迎大家给浪潮投稿。不用怕写得不好,不用怕题材‘小’——你写弄堂里妈妈煮的糖水粥,写车间里师傅教你的第一招技术,写返城路上看到的第一棵梧桐树,这些都是好稿子。

    我们要的不是辞藻华丽的空文,是带着体温、沾着烟火气的真文字。”

    看着台下的学生,他又笑了笑,“华丽也行,你能写出李白那样的辞藻,再空我们也得用!”

    台下学生又是一阵哄笑,章培横也和旁边的苏连诚切切私语:这小子有两把刷子,这台风可够稳啊!

    苏连诚撇撇嘴,扫了眼满眼小星星的苏曼舒。

    “凑合吧。”

    许成军说到这儿,他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看着大家眼里的好奇一点点升起来,才笑着说:“还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宣布——咱们浪潮文学社的社刊,就叫《浪潮》,预计今年十二月发创刊号!”

    这句话刚落地,报告厅里瞬间炸开了锅。

    “真的要出社刊了?”

    “十二月?那不是还有俩月?”

    惊呼声、私语声混在一起,像春天的雨落在新苗上,满是鲜活的劲儿。

    前排的林一民猛地挺直腰,眼里闪着不敢信的光。

    他昨天还跟许成军商量“要不要先印几期油印本”,没想到直接要出正式刊。

    王楚楠掏出钢笔,在笔记本上飞快地写“十二月创刊号”,笔尖都快戳破纸页。

    林薇、徐芊、陈阳.

    这些社员也都坐直了身子,满是期待。

    连坐在角落的朱冬润,都忍不住跟身边的老师笑着点头,眼里满是欣慰。

    他来的静悄悄的,听说这个学生搞‘浪潮’弄出了好大的声势,一直在关注,听说今晚的讲座,他就一个人来了,谁也没通知,倒是被身边相熟的老教授认了出来。

    外校的学生更激动,刚才那个同济的男生拉着身边的同学:“要是能在《浪潮》上发稿子,比在学校拿奖学金还开心!”

    另一个华东师大的女生,赶紧从包里掏出小本子,记下来“浪潮文学社投稿地址”。

    那是刚才王楚楠贴在报告厅门口的,此刻忽然成了最抢手的“宝贝”。

    许成军等了会儿,等大家的情绪稍稍平复,才接着说:“《浪潮》是学生刊物,不搞阳春白雪那套,就想做咱们年轻人的‘文学日记本’。以后两个月出一期,里面会登社员的优秀作品,会选大家投来的好稿子,还会请像茹大姐这样的前辈写点评。

    我知道办刊不容易,要找印刷厂、要凑稿费、要跑发行,但我相信,只要咱们一起写、一起办,这‘浪潮’就一定能翻起来,能让更多人看到咱们上海学生的文字,看到咱们这代人的心声。”

    他举起手,指了指报告厅的窗户。

    外面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晃,阳光透过叶缝洒进来,落在台下一张张年轻的脸上。

    “今天茹大姐说,怕抓不着我要稿子。其实我想说,我怕的是抓不住这时代的好光景,抓不住大家心里的文学梦。所以从今天起,咱们一起——拿起笔,写下去,让这‘浪潮’,不仅在复旦校园里响,更要在上海的街头巷尾响,在咱们这代人的青春里响!”

    话音刚落,报告厅里的掌声像潮水般涌起来,比刚才更热烈、更持久。

    许成军握着话筒,看着台下挥舞的手臂、亮着的眼睛,忽然想起刚创社时,只有几个人在仙舟馆的储藏室里围着一张旧桌子讨论的场景。

    “浪潮”从一个想法已经渐渐变成了如今能让这么多人热血沸腾的名字。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是王楚楠跑遍上海作协的坚持,是许得民熬夜审稿的认真,是林一民组织活动的细心,更是每一个爱文学的人,心里那股不肯熄灭的热乎气。

    当然创社之路依然任重道远,许多工作仍未完成。

    稿子收的还不够全,里面缺乏有影响力的真东西。

    十二月创刊号,不仅是给大家的动力,更是他给自己的压力。

    创刊号肯定要拿真东西出来。

    出不来,怎么办?

    他自己上!

    散场时,学生们围着许成军问东问西。

    “社长,投稿有截止日期吗?”

    “下次沙龙什么时候开?”

    “外校的也能来参加改稿会吗?”

    许成军一一笑着回答,手里的钢笔被人借去签名,衣兜里的笔记本被人递来要联系方式。

    王楚楠和林一民在一旁帮忙维持秩序,看着眼前的热闹,眼里都满是骄傲。

    他们知道,属于浪潮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校团委祁书记走过来拍了拍许成军的肩膀:“成军啊,刚才茹大姐跟我说,这讲座办得比她预想的好。我看啊,不是讲座好,是你们这群年轻人,把文学的魂给活过来了。”

    许成军挠了挠头,想说“是大家的功劳”,就看见几个外校学生正围着王楚楠要浪潮的联络地址,其中一个女生手里还攥着张皱巴巴的稿纸,眼里满是期待。

    那是准备投稿的稿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像撒满了星星。

    秋风从报告厅的窗户吹进来,带着梧桐叶的清香,也带着属于  1979年的、蓬勃的希望。

    许成军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想起社刊《浪潮》的封面设计。

    蓝墨水画的波浪里,要缀上几颗小小的星子。

    他想,那些星子,就是此刻台下每一个爱文学的人眼里的光,是每一篇即将投来的稿子里的热,是这浪潮声里,最动人的力量。

    许成军还在台前与来参会的教授、长辈以及其他支持的师兄师姐们寒暄,就见许晓梅笑着和她的室友从他身边走过。

    “哥,你真棒!”

    说着还朝着许成军比了个大拇指。

——

    散场的人潮渐渐散去,报告厅前的梧桐道上只剩零星几人。

    晚风卷着金黄的落叶,打着旋儿落在许成军的肩头,他刚送走最后一位来寒暄的教授,转身就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眸里——

    苏曼舒正站在路灯下,鹅黄色的裙摆沾着片碎叶,手里拿着他下午落在讲座现场的搪瓷杯,还留着他喝剩的半口凉白开。

    “许社长今天风头可真盛。”

    她迎上来,伸手替他拂去肩上的落叶,“连茹大姐都被你‘拐’来做讲座,以后是不是还要把浪潮开到BJ去?”

    许成军笑着接过搪瓷杯,碰到她的手,顺势握住:“怎么,苏老师这是吃醋了?还是觉得我野心太大?”

    “野心大也没什么不好。”

    苏曼舒被他攥着手,脚步跟着他往林荫深处走,落叶在脚下发出“沙沙”的轻响,头顶的星光透过梧桐枝桠洒下来,碎成一片银辉。

    “我就是好奇,把浪潮做大做强,真的是你的理想吗?我还以为,你的理想是写尽天下故事,当一辈子作家呢。”

    她语气里带着点调笑,眼尾弯着,像盛满了星光。

    许成军却没像往常一样打趣,反而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比晚风还沉:“是。”

    苏曼舒脸上的笑意顿了顿。

    她没料到这个答案。

    在她眼里,许成军的才华该属于更自由的创作,而不是被“办社刊、搞活动”这些琐碎的事牵绊。

    她低头踢了踢脚边的落叶,枯黄的叶片在她鞋尖打转,好一会儿才轻声问:“为什么?办文学社多累啊,要跑印刷厂、要凑稿费,还要应付这么多琐事……”

    她声音里罕见的带着点属于20岁的迷茫,没那么成熟,显得有些娇憨。

    “累是累,但值得。”

    许成军蹲下身,捡起那片被她踢得打转的落叶,叶脉在星光下看得分明。

    “你还记得我在军训时唱《北乡等你归》吗?当时有个知青同学跟我说,他这辈子都没敢想,自己在田间地头写的打油诗,也能被人认真听。浪潮于我,就是想给更多这样的人搭个台子。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收获》《诗刊》上发表作品,但他们的故事、他们的心思,也该有地方放。

    最重要的是,中国该有自己的文学,光靠我一个人可做不成,泰戈尔文学地位很高,但是印度文学却毫无声息。”

    他抬头看向苏曼舒,眼里映着星光:“我想让浪潮变成一块‘文学的土壤’,让扎根生活的文字能长出来,让更多人知道,文学不只是象牙塔里的阳春白雪,更是弄堂里的糖水粥,是车间里的扳手声,是咱们这代人眼里的  1979。这不是什么宏大的野心,就是我实实在在的理想。”

    苏曼舒静静地听着,手指轻轻勾住他的袖口。

    晚风把他的话吹得很轻,却像一颗小石子,落在她心里,漾开细细的涟漪。

    她以前总觉得,“理想”该是遥远而璀璨的,比如留学深造,比如成为顶尖的经济学家。

    可此刻看着许成军眼里的光,她明白了,有些理想,是带着烟火气的,是能让人踏实下来的。

    两人沉默地站了会儿,只有落叶飘落和晚风拂叶的声音。

    许成军把落叶夹进她的笔记本里,碰到她微凉的手,轻声问:“那你呢,曼舒?你的理想是什么?以前总听你说想把经济学研究明白,现在还是吗?”

    苏曼舒被他问得一怔,目光飘向远处的相辉堂,飞檐在星光下勾出淡淡的轮廓。

    她轻轻晃了晃他的手,声音软下来:“以前啊,确实想过很多。

    想把萨缪尔森的《经济学》啃透,想搞懂‘边际效用’到底能不能解释中国的粮票制度;

    也想过出国留学,去英国看看剑桥的经济学派,去美国瞧瞧他们的市场经济是怎么运转的,

    甚至还想过,以后能在《经济研究》上发篇自己的论文,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女经济学家。”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许成军,眼里的星光好像更亮了些:“可现在不一样了。那些理想还在,我还是想把经济学研究明白,还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但……我更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想陪你去淮国旧淘自行车零件,想在你写论文时给你泡杯热茶,想在浪潮的沙龙上,听你跟大家聊‘时间循环体’的创作思路,甚至想以后你写小说,我帮你查经济相关的资料——

    比如你写改革开放后的个体户,我就能告诉你,他们的成本核算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我也希望能和你一起出国看看这个世界,再回到生我们养我们的地方。”

    说着,她忍不住笑了,颊边的梨涡陷进去,像盛了蜜:“许成军,你说是不是很贪心?既想要自己的理想,又想把你装进我的未来里。”

    许成军看着她笑起来的模样,心像被晚风裹得软软的。

    他伸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不贪心。你的理想里有我,我的理想里也该有你。”

    苏曼舒被他逗得咯咯笑,伸手捶了他一下:“不过……我忽然觉得,我的理想好像也更清晰了。以前总觉得经济学是书本上的公式,是课堂上的理论,可跟你在一起后才发现,它也能跟生活贴得很近。”

    许成军拉着她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搪瓷杯放在两人中间,杯身还带着点余温。

    他想起苏曼舒之前纠结的“价格双轨制”,忽然开口:“其实你之前说的‘计划外交易是不是投机’,我倒觉得,以后中国会慢慢放开的。市场经济不是资本主义的专利,就像浪潮要给普通人发稿的机会,经济也该给更多人‘做事’的机会——

    以后会有很多自己的民营企业,会有不用凭票就能买到的商品,甚至会有中国人自己的跨国公司。”

    他想给苏曼舒开个口子,一个通向中国未来的经济学的口子。

    苏曼舒猛地抬头看他,眼里满是惊讶:“你真这么觉得?可老师说,资本逐利会乱了秩序……”

    “秩序不是死的,是跟着人走的。”

    说到这,许成军笑了,“理想也不是死的,也是跟着人走的。”

    晚风又起,卷起地上的落叶,绕着长椅打了个圈。

    她把脸埋在他的肩窝,晚风带着梧桐叶的清香,裹着两人的低语,飘向星光璀璨的夜空。

    落叶还在轻轻飘落,落在他们的发间、落在长椅上。

    远处的相辉堂传来零星的钟声,许成军低头吻了吻苏曼舒的发顶,轻声说:“曼舒,有你在,我的理想才更完整。”

    苏曼舒攥紧他的手,抬头看他,眼里的笑意比星光还亮:“我也是。”

    夜空澄澈,星子漫天,落叶纷飞的梧桐道上。

    两个年轻的身影依偎在一起,他们的理想交织着,像晚风里的浪潮,既藏着文学的热望,也盛着爱情的美好,正朝着充满希望的未来,慢慢流淌。

    佳人如期,棣棠灼灼。

    我立河湄,佩玉锵鸣。

    未见姝影,心焉忡忡。

    风拂蘅芜,露湿青衿。

    佳人如期,鸳鸯在梁。

    我携彤管,言念君子。

    既见姝来,笑靥清扬。

    援我素手,暖透寒凉。

    佳人如期,葛藟萦之。

    我陈酒醴,以宴嘉宾。

    鼓瑟吹笙,和乐且湛。

    执子之契,永结同心。

    (原)

——

    1979年十月初二,合肥安庆路  161号的清明杂志社小楼里,连窗棂缝里都飘着油墨香。

    二楼编辑部的木门敞开着,昏黄的白炽灯把满室的忙碌照得透亮。

    长条木桌上堆着刚从印刷厂送来的《清明》创刊号样刊,封面“清明”二字的魏碑体在灯光下泛着哑光,红绸意象的手绘插图被摩挲得边角发软。

    墙根处立着卷成筒的宣传海报,“十月初三全国首发”的宋体字用红漆刷得醒目。

    几个搪瓷杯里的茶早凉了,杯底沉着没泡开的茶梗,却没人顾得上添水。

    “老陈!最后一版样刊核对完了,你再过目下!”

    副主编严震举着本样刊,踩着木楼梯上来,军绿色的中山装领口沾着点印刷墨渍,他是安徽诗坛的老人,这次不仅要负责创刊号的诗歌栏目,还得盯着海报张贴的事。

    “印刷厂那边说,加印的五千册已经装车了,明天一早能送到合肥各个新华书店,外地的邮局代售点也都发了货单。”

    主编陈登科正趴在桌前,用红铅笔在分发名单上勾划,他是从部队转业的老作家,手上还留着早年打仗时的伤疤,此刻却对着密密麻麻的地址格外细致:“华师、复旦、北大、南开这些学校的中文系得单独寄,附上手写的信,客气点——

    这些高校的老师学生,是咱们《清明》要争取的读者。还有作协系统,从京城作协到沪上作协,每处都得有,别漏了冯沐先生那里,他之前还问过创刊号的进度。”

    “知道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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