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柜中尸骨
“你母亲？”
“她死了很多年了，不知道有没有回来过。”
“你想她吗？”
陆砚摇头：“没有，只是刚刚突然想起。”
这是陆砚第一次说起自己的家事。
只是，他表情淡淡的，不见感伤，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我以前从书里看到过一句话，说一个人若是无人想起，才是真的死了。”青梧低声说，“被人怀念，已是他们存在的意义了。”
陆砚沉默了一会儿：“若许吧。”
青梧虽是六亲缘浅的人，可也时常怀念月月。所以，真正的遗忘很难。
青梧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也不愿意问。谁都有秘密呢，无论是倾诉还是倾听，都是消耗能量的事。
青梧与陆砚告别后，回了闺房。
屋里变了很多。那些浓重萦绕的阴气已经很稀薄了，仅剩的阴气也几乎是从妆台那里飘散出来的。
青梧坐在窗前，分析着周家的事。
到现在为止，只剩下了些微的谜团：胭脂的死因以及她尸骨的下落。
她低下头，看着那枚小小的铜镜……一开始这铜镜表面像是蒙了雾，可是接连吸收了三个阴魂后，表面越来越清晰了。
她摸着那个疑似眼睛的漩涡，死死盯着它看。
看久了，似乎又能看到里面的光点，这一次，似乎有三个……两左一右，再次呈对峙之态。
但一转眼的功夫又不见了，好像幻觉一样。
整整一个晚上，青梧辗转难眠，胭脂的半截子故事像是BE的结局，总会让她不由自主地幻想当时的情景。
所以清晨时，她对着妆镜裂纹中的自己发呆，因为眼底两个重重的黑眼圈跟熊猫似的。
正发呆时，窗外传来了婢女的呼喊声：“沈姑娘，沈姑娘你醒了吗？”
青梧开窗：“何事？”
“小公子醒了！小公子他醒了！”婢女惊喜不已，“方才他忽然睁开眼睛喊娘了，夫人高兴坏了，马上让奴婢来告诉你呢。”
“啊？太好了。”青梧听得心里一松，“快寻个大夫来看看。”
“已经去叫了。”
青梧长舒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她正要拿起椅子上的外衫时，视线一滞。
地上散落了许多破碎的铜片，像玻璃一样……撑了很久的铜镜，竟然彻底碎了。
青梧正要转头叫窗外的婢女进来收拾时，眼神再次凝固住。
铜镜脱落的部位，俨然出现了一条缝隙，缝隙处，似乎有什么丝线在晃动。
青梧伸出手，轻轻捻起来一看……这玩意细细枯黄的，就跟头发一样。
头发？
青梧愣了一下，视线再度转向妆台，那里还有许多枯黄的头发。
她就势一扯，又扯出许多，再往里一看，猛地看见两个黑幽幽的眼洞！
青梧控制不住惊呼起来，声音很快引来了楼下的婢女。
“沈姑娘，怎么了？”
“快……”青梧死死盯着妆台，“快去喊陆大人来。”
没多久，陆砚就带着官差来了，当其中一人拿了斧头，劈开那妆台，众人均大吃一惊！
妆台内部竟然有一具诡异折叠起来的骨架。
看起来就像是蜷缩着把头垂进了膝盖中再死去的样子。可是，谁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青梧缓缓走近，瞪大眼睛瞧着箱子里侧，陆续发现了几块暗红的布料。
她拿起一看，其中一块上的粉色丝线赫然清晰，那是半只鸳鸯……
“是嫁衣，所以她……”青梧死死盯着骨架，“她就是胭脂。”
“胭脂？”陆砚微眯着眼睛走过来。
“我是觉得奇怪，阴魂消失了，为什么阴气久久不散……为什么她会隐匿在镜子里，原来是这样……”
陆砚细细看着骨架：“看起来这些骸骨上并无外伤。”
“是。”青梧细细地验看，“像是活着的时候躲了进来，然后因窒息而死。因为人死后，很快压缩到如此的程度。”
匆匆赶来的周夫人看见屋里的骸骨后吓了一跳：“啊，这妆台里怎么会有尸骨？”
“你们从未打开看过吗？”
周氏茫然摇头：“一直打不开，然后又很重，管事说这可能是实心的……”
青梧瞬间明白了。
因为尸骨在里面，抵死了开门的暗栓，所以外面打不开呢。
她在死前一定经历了很多痛苦的事……青梧伸出手，抚向尸骨的头盖骨，闭上了眼睛。
她想再试试，看看能不能感知到什么。
而这一次，奇怪的事发生了，她只感觉到了无尽的黑暗，暗得一点声音也没有。
待睁开眼时，刺眼的阳光洒落下来，她惊愕地发现，自己出现在了武家的庭院里！
没事，这是武家的庭院，因为院里没有池塘凉亭，只有若干花池子，里面的花儿开得热闹非常。
青梧正惊讶，旁侧传来了一位女子调侃的声音：“小姐，听闻晚上好多官家夫人会来，老爷和夫人定是要为你说一门好夫婿。”
青梧转过身去，忽然发现身后多了两名妙龄女子。
说话的黑肤圆脸，婢女打扮，而旁侧一言不发的穿着一身粉色的对襟春衫，和自己长得六七成相似！
这是胭脂，这是当年活着的胭脂！
“小姐，你怎么不说话？”
胭脂叹了口气：“哪有什么好人家？自从大哥二哥出事后，咱家大不如前了。只怕父亲母亲会用我的婚事来巩固家中生意……”
“啊，那会将小姐许给谁呀？”
“不用去管了，戏班子何时来？”
“已经来了，在前院排着呢，对了，奴婢听闻里面演小生那位，模样俊秀得很……”
“死丫头，别去议论这些，别人会笑话……”
主仆两人小声说着话，转身往后院走了。
青梧惊讶地想追上前，忽然发现天黑了……自己身处的位置也变了，竟然出现在了戏台旁。
此时的戏台热闹非凡，周围摆满了桌椅，宾客坐得满满当当，正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台上的演出。
台上演的是西厢记，咦咦呀呀的声调随着二胡悠悠飘过来，听得大家都入了神。
等到扮演张生的小生一出场，众人都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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