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规划

“好了，都别笑了，听我说正事儿。”

顾大川清了清嗓子，脸上自然也是带着笑意，语气也跟着郑重起来，

“亲事这就算定下了，可到底啥时候成亲，咱们得坐下来合计合计。”

徐有来立马挺直腰板，一脸认真：“叔婶，我这边随您安排，您们说啥时候就啥时候。”

崔秋华看着他这副憨憨的模样，心里那点不舍又悄悄冒了头。

她叹了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看得出来，你是真心稀罕俺家小芳。我当然也盼着你们早点成个家，可我还是有些舍不得小芳，要不你们再等等？等到明年开春，那时候天气也暖和，办喜事也便当。”

她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

虽然说姑娘嫁人是正常的事，可她好像已经够习惯了小芳在身边，要是她真的出去了，还真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我都行的，婶子，这事听你的。”

徐有来还是那句老话，半点不着急，脸上写满“听话”俩字。

顾辰远却在这时候开了口：“娘，俺觉着这事还是早点办了好。人有来哥整天跟着我二姐在山上干活，村里可是没少嚼舌根，说他俩‘名不正言不顺’。要是两人把证领了，酒席一办，正好堵住那些臭嘴。”

一句话，把崔秋华说得愣住。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又觉得自己儿子说得在理。

这时，顾大川出言道：“小远说的在理，那就年前把事办了吧。”

爹都说话了，崔秋华作为娘，再舍不得也得舍得不是，毕竟让自己姑娘被人说道，她也不愿意。

就这么三言两语，婚事拍板：

彩礼，他们顾家也不强求，也不讲究“三转一响”，但是其余得排面一样都不能少。

顾辰远发话：我姐出门，绝不能寒碜！

徐有来只会咧嘴点头，笑得耳根子都抽筋。

事儿定完，崔秋华把筷子一搁：“我饱了，去馒头山看看蘑菇。”

顾辰远一拍脑门：“对，昨晚折腾一宿，今儿还没浇水！”

正常一天三四遍，六小时一轮，昨夜缺工，估计损失不少。

可人命关天，钱再重要也得往后靠。

“远哥，拖拉机可不是咱家的，你……”

沈红颜见到顾辰远上了拖拉机，瞪圆了眼，声音压得低，却掩不住惊讶，“真打算把那台铁牛扣下？”

顾辰远耸耸肩，语气像在聊今天天气：

“绑架晓明，刑事坐牢是跑不了，可附带民事诉讼一样不能少——惊吓费、医药费、误工费、乡亲们的慰劳钱，杨家得一分不少地掏。

掏不起？好办，砖窑抵债：两台拖拉机、库存砖、破厂房，全折现。合理合法，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一家人一个个面面相觑，第一次听说“坐牢之外还得赔钱”，个个惊得合不拢嘴。

顾小芳最先反应过来，眼睛亮得像两盏汽灯：“那以后咱家不得好几辆车？分我一台开开行不行？”

“二姐别急。”

顾辰远笑呵呵地画饼，“回头我肯定把你们都教会，咱家以后可是一个人一块责任田，全是当家的。”

徐有来本来缩在人后，闻言一呆：“连我都有份？”

“那必须得一视同仁！”

顾辰远拍胸口，“咱们要共同富裕嘛！”

晓明踮着脚举手，急得直蹦：“那我呢？”

“你的任务最简单——”

顾辰远弯腰把她抱起来，“你就负责好好学习，回头考上县高中，再冲大学。你一定当咱们青岩村第一个女大学生！到时候全家开车去省城送你，拉风得很！”

一句话，把众人逗得哈哈大笑，也把这幅“顾家产业蓝图”描得五彩缤纷。

“大学呀！”

晓明的眼睛亮得像两颗刚擦过的玻璃球，她握紧小拳头，使劲点头，

“嗯，我听哥的，好好学习，将来一定考上大学！可是……大学以后呢？”

顾辰远淡笑，目光越过院墙，望向远处青灰色的山脊，声音低却笃，

“等你大学毕业，哥肯定有自己的‘厂’了。到时候你回来，给哥当厂长。”

“厂长？”

晓明眨巴眨巴眼，对这个词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村里有砖厂、面粉厂；

陌生的是，她从没想过那“厂”能姓顾。

“对，咱家自己的厂。”

顾辰远弯下腰，与她平视，语气里带着睥睨的自信，

“你是我妹妹，是青岩村第一个大学生，当个厂长不是小意思？”

“咯咯……”晓明笑得弯了腰，心里的阴云被这一句话吹得烟消云散，只剩金灿灿的憧憬。

沈红颜站在一旁，眸子闪亮，忍不住插话：“那我呢？”

她声音轻，却藏不住小女孩的仰慕。

顾辰远回头，冲她挑眉：“你当然是董事长夫人，兼财务总监；让娘当总经理，爹二姐分别管生产、销售……”

他掰着手指，一口气把“顾家集团”框架搭了个遍。

什么董事长、总经理、财务、厂长、销售总监，这些头衔就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外撒。

虽然是即兴发挥，可他说话时眼底有光，那是前世在商海里趟过无数风浪后的笃定。

沈红颜听得脸颊飞红，心口砰砰直跳。

她不懂“公司”到底长啥样，但她知道自己男人说得出，就做得到。

她正想着，手扶式已经“突突”地喷着黑烟，沿山道缓缓往上。

晓明刚遭了惊吓，顾辰远倒是也没急着送她回学校，让她在家缓两天。

夜里冲了凉水澡，顾辰远穿着衣服就往床上拱。

沈红颜一把拽住被角：“远哥，衣服不脱怎么睡？”

顾辰远挑眉，似笑非笑：“咋？等不及啦？”

沈红颜嗔他一眼，声音低得像蚊子：“才不是……就是怕你一会儿做坏事碍手碍脚！”

“今晚不做坏事，真没力气了。”

顾辰远和衣往床上一倒，后背刚沾床板，淤青处像被火钳烫了一下，嘴角猛地抽起，却硬是把哼声咽回喉咙。

沈红颜眼尖，立刻凑过来：“远哥，是不是疼？”

“不疼，一点都不……”

话到一半，对上她执拗的眼神，他只得改口，“真没事，皮都没破。”

“让我看看！”

沈红颜跪坐身边，腮帮子鼓成小河豚，“不给我看，我可真生气了。”

顾辰远无奈，慢吞吞坐起身，褪下上衣。

灯光下，他肩背大片青紫，像打翻的墨汁，触目惊心。

沈红颜手指轻触，眼泪瞬间滚下来：“你都不心疼自己！伤成这样还逞强。”

“有来哥比我重，都吐血了，人家也没喊疼。”

顾辰远想笑，牵动伤处，眉心又是一跳。

沈红颜抹了把泪，赤足跳下床：“我去煮鸡蛋，给你滚一滚，散瘀。”

“鸡蛋行，就是慢点。”他声音低下来，眼皮开始打架。

沈红颜风风火火钻进灶房，锅刚咕嘟冒泡，再回来时，顾辰远已经侧躺在床上睡着了，连被子都没顾上盖。

她放轻脚步，把热鸡蛋包进干净手帕，轻轻在他肩背滚动。

蒸汽氤氲，灯芯微晃，满室只剩鸡蛋与柴火交织的淡香，和男人沉稳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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